地道里腐臭如实质般凝成雾气,林小满的帷帽早不知甩到何处,发丝黏腻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裴砚的手指几乎要嵌入她的腕骨,两人身后,机关启动的轰鸣像巨兽的嘶吼,震得头顶钟乳石如雨坠落。方才躲过的淬毒尖刺仍在地面滋滋冒青烟,此刻每走一步,青砖缝隙里渗出的黑色黏液都在贪婪地吞噬着他们的鞋履。
“图纸边缘的蜡油...” 裴砚突然将她抵在石壁上,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和密室蜡烛燃烧的形状完全吻合。有人故意用香料铺引我们入局!” 话音未落,脚下的青砖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裂缝中钻出的淬毒尖刺带着破空声袭来。林小满的算盘堪堪挡住三支,算珠崩飞的瞬间,辣椒粉瓶脱手而出。辛辣的粉末在空气中炸开,却引来了更恐怖的存在 —— 石壁上无数孔洞中,密密麻麻的黑甲虫如潮水涌出,甲壳上的长生会符号在磷火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裴砚的软剑出鞘时带起银芒,剑光如银蛇狂舞,斩断甲虫的同时,剑锋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黑斑。“体液有毒!” 林小满扯下衣襟捂住口鼻,突然瞥见地道拐角闪过一抹熟悉的月白色。她几乎是本能地追了上去,白大褂被甲虫黏液腐蚀出破洞,每跑一步都有细碎的甲壳在脚下呲呲作响。
转过弯的刹那,林小满的血液几乎凝固。圆形石室中央,十二根黑色蜡烛燃烧着诡异的绿火,火苗扭曲成一张张人脸的轮廓。石台上的牡丹纹玉佩正在缓缓转动,边缘渗出的紫色粉末与空气中的雾气融合,形成一张若隐若现的符文巨网。“中计了!” 裴砚的怒吼从身后传来,话音未落,天蚕丝编织的巨网如乌云般笼罩而下。
林小满举起算盘全力格挡,金属碰撞声刺耳欲聋。余光瞥见裴砚被淬毒飞镖擦中肩头,伤口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她刚要冲过去,地面突然剧烈翻转,两人如同两粒骰子般被甩入更深的地道。坠落的瞬间,无数冰凉的触须缠住她的脚踝,低头只见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那是密密麻麻的巨型蜈蚣,毒钳开合间滴落的毒液将石壁腐蚀出狰狞的深坑。
当他们重重摔在泥泞的岔路口时,左侧传来震耳欲聋的水声,夹杂着铁链拖拽的哗啦声;右侧飘来的铜铃声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每一声都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骨节。裴砚的翡翠扳指己经碎裂,露出内侧的半朵牡丹纹,与石台上的玉佩严丝合缝。“分头行动。” 他撕下染血的衣袖缠住伤口,指尖触碰她发烫的纹身时突然顿住 —— 暗红纹路不知何时己蔓延至小臂,勾勒出完整的长生会图腾,“我去查水声,你循着铃声。但记住...” 他突然扣住她后颈,额头相抵,“子时三刻若不见你,我会亲手炸了这条地道。”
林小满攥着半张图纸冲进右侧甬道,潮湿的墙壁上血手印新鲜得还在往下滴血。铜铃声越来越急促,前方突然亮起幽蓝磷火,照亮满地散落的青铜铃铛 —— 每个铃铛内部,都嵌着一枚人类的牙齿。而更远处,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以及某种生物沉重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掀起腥风,将磷火吹得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