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一物呈上。”他不慌不忙地解开腰间荷包,轻轻倒出半块残玉。
这残玉,正是秦婉秋昨夜从暗格中取出的那枚。
玉坠在明亮的阳光下,折射出血色纹路,瑰丽而诡异,殿中重臣见状,皆倒吸一口冷气。
“此玉乃是前朝镇国将军的信物,”张景珩沉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昨夜秦氏亲口承认,此玉得自李大人之手。”
李延年听闻,瞳孔瞬间骤缩,仿佛遭受了致命一击,终于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张景珩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袖中密报上秦婉秋娟秀的字迹,似乎还带着体温。
他冷冷开口:“李御史佛珠上的鹤嘴纹,与通敌信鸽脚环严丝合缝,证据确凿。”
“拖下去!”皇帝愤怒地拂袖而起,龙案上的茶盏被震得粉碎,碎片西散飞溅。“彻查李府!”
朝臣们纷纷退散,唯有张景珩独自留在殿外。
他着残玉上的赤蝶纹路,思绪万千。
忽然,雪地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有节奏地敲击着他的心弦。他缓缓转身,只见秦婉秋身着一袭狐裘,袅袅婷婷地立在飞檐之下,柔和的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三爷,这出戏,妾身唱得可还入眼?”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意清冷如霜,仿佛冰雪中绽放的寒梅。
“你早就知道李延年与北狄勾结之事?”
他向前逼近半步,坚实的脚步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足印,似在追寻着真相。
回府的马车悠悠前行,在皑皑雪地上碾出一道道深深的辙痕。
秦婉秋身披狐裘,静静地倚在车厢的角落,眸光幽幽,看向对面的张景珩。
只见他正紧紧攥着那枚残玉,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起苍白。
忽然,他猛地扯开她的衣袖,腕间的红绳在雪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
“说!”他嗓音沙哑,透着一丝压抑的急切,拇指反复着红绳的结扣,“这鹤嘴纹、这残玉,究竟与你有何关联?”
秦婉秋轻轻抽回手,狐裘随之翻卷,露出腰间的鹤嘴银哨。
她将银哨轻柔地搁在两人中间的矮几上,玉坠与银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李府地牢第三块青砖之下,埋着北狄军制图。”
张景珩瞬间反应过来,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头捏碎。
此时,车帘被风雪肆意掀起,他瞥见她颈间若隐若现的齿痕——那是昨夜他情绪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你如何得知?”他压低声音,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妾身曾说过,天桥救过一位老乞丐。”她突然倾身向前,在他耳畔呵出温热的气息,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神秘,“而那个老乞丐……曾是镇国将军府的马夫。”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起来,银哨不慎滚落至车底。
张景珩连忙攥住她的腰肢,才稳住自己的身形,却发现她的指尖正悄然褪下红绳。
他眼疾手快,瞬间捏住她的手腕,将红绳重新系紧,语气强硬道:“三年前我错失了你,如今你休想逃离我的身边。这根绳子以后不许解!”
车辕处传来车夫的通报声:“侯爷,李府方向起火了!”
秦婉秋急忙掀开帘子,只见城南方向浓烟滚滚,遮蔽了天空。
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泛起一抹轻笑:“看来李大人的‘意外’,比妾身预想的来得更早。”
张景珩凝视着她的侧脸,突然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与那残玉拼接在一起。完整的鹤嘴纹在雪光中流转生辉,他喉结滚动,低声说道:“若李府地牢真藏有军制图……”
“那妾身想要的,可就不止李延年的性命了。”她转身吻上他冰凉的唇,舌尖尝到雪水的腥甜滋味,轻声道,“三爷,这局棋……你可愿与妾身一同对弈?”
车帘重重落下,将风雪与朝臣们的窃窃私语隔绝在外。
张景珩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咬住她的唇珠,在她吃痛之际低笑道:“共弈?本侯要的是你永远留在这棋盘之上。”
张景珩喉结微微滚动,目光却似被钉住一般,死死地落在她腕间——那一抹殷红的胎记,竟与生母遗画上的赤蝶纹丝毫不差!
他猛地扯过她的手腕,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这可是胎记……何时有的?”他嗓音沙哑,拇指不自觉地反复着那蝶翼般的纹路。
秦婉秋仰头凝视着他,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腰带,嘴角噙着一抹轻笑:“三爷不是早对妾身身上每一寸印记都了如指掌吗?”言罢,她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的腹部之上,妊娠纹如蜿蜒的蜈蚣般盘踞着,却唯独不见那胎记的踪影。
张景珩瞳孔骤然一缩,踉跄着后退半步,竟撞翻了妆奁。
珠钗散落一地,而他却只是怔怔地盯着她光裸的小腹。
生母临终前,紧紧攥着他的手,反复呢喃着:“找到赤蝶胎记之人,定要舍命相护,你父亲的失踪……与这赤蝶有关。”
“侯爷这是怎么了?”秦婉秋慢条斯理地系上衣带,腕间红绳下的赤蝶胎记在烛火的映照下流转闪烁,“难不成……妾身这胎记,碍着您了?”
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伤疤——那是三年前为救她,被刺客贯穿留下的伤口。
伤疤旁,赫然纹着半只赤蝶!
“你父亲是镇国将军,对不对?”张景珩扣住她的双肩,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的锁骨捏碎,“三年前你坠塘之前,是不是见过我父亲?”
“妾身早说过了,并不知晓父亲是谁?”
秦婉秋垂眸,目光落在他心口的赤蝶纹上,突然咬住他的肩头。
张景珩闷哼一声,却见她舌尖轻轻舔过自己唇角的血迹:“侯爷若想知道真相……先回答妾身一个问题。”
“说!”
“三年前你从破庙离开时,路过乱葬岗可曾见过……浑身缠着佛珠的尸体?”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心口的赤蝶,“那些佛珠上,是不是刻着鹤嘴纹?”
张景珩浑身剧震,猛地将她抵在墙上。
窗外夜枭发出尖厉的啸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