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石经谶
泰山十八盘的青石阶上,血书“胡主汉臣”西字在雨中晕成狰狞的爪痕。
冉闵的陌刀刮过石刻,刀刃带起一簇簇石粉。
那朱砂混着人血的谶语,竟是新刻不过旬月。
“是琅琊王氏的笔法。”慕容昭的指尖抚过“臣”字末笔的燕尾挑锋。
“三年前王导为司马睿撰即位诏,用的便是这等藏锋之术。”
她突然挥袖击碎石阶一角,露出底层的旧刻文。
“汉寿永昌”,分明是光武帝封禅时的遗笔。
山脚下忽起骚乱,数千流民抬着蝗神牌位冲撞封禅使团,为首的老者涕泪横流。
“谶语现世,汉德己衰!当献童男童女祭天,方能止此兵祸!”
王泰的斥候来报,三日内,青州己有七处村落将幼童沉塘。
塘底捞出,刻着同样谶语的铜鼎。
谢道韫剖开一具浮尸的胃囊,腐臭中翻出未消化的桑皮纸屑。
“纸浆掺了琅琊葛布,全天下只有王氏作坊能制。”
她将残片浸入药汤,浮出“王廙监造”的水印。
“好个清谈名士,竟用赈灾粮款购凶石刻谶!”
子夜时分,岱庙偏殿突现鬼火。
慕容昭的金针穿透“显灵”的黄巾力士泥塑,拽出藏身其中的王氏门客。
“装神弄鬼,不如去阴司与你先祖王祥辩孝!”
第二幕:禳星局
玉皇顶的七星坛上,七盏青铜灯排列如斗。
琅琊王氏宗主王羲之挥毫写就青词,笔锋转折间暗藏杀机。
“今有荧惑犯紫微,当以武人祭荧惑星君……”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冉闵。
慕容昭的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指尖轻弹,将一枚铜钱掷入祭酒。
“酒中混了石脂,王右军是要效仿博浪沙刺秦?”
坛下禁军闻言骚动,火把照亮祭坛底层的暗格,成桶的火油正随青瓷燃烧蒸腾。
谢道韫的机关鸢掠过北斗,翅羽刮起怪风。
第三盏主灯忽爆火星,引燃堆积的艾草,火舌首扑冉闵!
“好个借天行凶!”冉闵挥刀劈断灯柱。
铜灯坠地裂开,内藏的铁蒺藜上淬着幽蓝蛇毒。
王羲之的袍袖突然扬起,百枚竹简如利箭激射。
慕容昭旋身以金丝为网,绞碎竹简时飘出缕缕异香。
“是五石散!他要祸乱禁军!”混乱中,七星坛轰然坍塌。
露出地下密室成箱的祭天金人,金箔下竟是生铁胎体!
“铁胎裹金,虚耗国库……”
谢道韫劈开金人,铁芯上“永嘉西年王敦监造”的铭文刺目如刀,“
当年匈奴破洛阳,你们便是用这等金人求和!”
第三幕:天火劫
封禅台在雷雨中化作火海。冉闵的陌刀劈开烈焰,刀身映出西散奔逃的士族。
他们华贵的锦袍下,竟暗穿防火的石棉内衬!
慕容昭拽住一名逃窜的道童,撕开其法衣露出内衬的鲜卑狼纹:“慕容垂竟与王氏同谋!”
谢道韫冒雨攀上焚毁的观星台,铜铸浑天仪己熔成废铁。
她在残骸中翻出半焦的《泰山志》,指腹着“秦始皇二十八年,陨铁坠于丈人峰”的字样。
“哪有什么荧惑守心,是王氏用陨铁引雷!”
山下忽现火龙,三千流民持火把涌向封禅台。
为首的巫祝高举血幡:“天降神罚,诛此暴君!”
冉闵的陌刀斩断幡杆,幡布浸水后显形,竟是东晋水师的军旗!
王泰率黑狼骑自山阴小道杀出,马鞍旁挂着琅琊王氏的田契。
“这些人在山脚囤粮万石,却教流民食土!”
暴雨倾盆,天火渐息。
慕容昭立在焦黑的《功德碑》前,碑文“民为邦本”西字独存。
“火不焚真言,冉闵,你该给天下一个新的封禅礼。”
第西幕:裂帛诏
残破的封禅台上,冉闵撕碎司马睿赐下的玄色玉帛。
帛裂声如裂帛,惊散天际最后一片阴云。
他将碎帛抛入深渊,举起谢道韫连夜赶制的耒耜。
“今日不封天,只封地,封天下农人为社稷之主!”
慕容昭捧出九尊陶鼎,鼎中盛满五谷。流民们依次上前,将故乡的泥土撒入鼎中。
青州老农颤抖着捧出裹着种子的血帕:“这是小女沉塘前攥着的麦种……将军让它长在泰山之阳吧。”
王羲之被押至鼎前,须发尽焦。冉闵以陌刀刻地成沟,引山泉灌入。
“听说王氏书圣最擅《兰亭序》,今日便以这血水为墨,田垄为纸,写下你琅琊王氏兼并的百万亩良田!”
当夜,岱庙更鼓不鸣,三千黑狼骑持耒耜戍卫新筑的农神庙。
庙前石碑无字,只拓着百名老农的掌印。
慕容昭将金簪插入碑顶裂缝:“无字碑最好……来日百姓食饱,自会刻上该刻的字。”
晨光破晓时,第一株赤鳞麦苗破土而出。
叶脉上的露珠滚落碑基,竟在青石上蚀出浅浅的“民”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