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霜杀麦
陇右的六月天飘起鹅毛雪,青穗低垂的麦田凝成冰雕。
老农跪在田埂,颤抖着掰开冻硬的麦穗。
籽粒碎成齑粉,混着冰渣从指缝簌簌而落。
氐酋杨难当的铜铃声刺破死寂:“汉人触怒雪神!当以血祭!”
冉闵的陌刀劈开冰封的界碑,刀尖挑起团冻僵的蝗虫。
“霜前蝗过境,麦秆早被蛀空,这是人祸!”
慕容昭的素履碾碎虫尸,绿浆渗入冰面:“氐人用蜂蜜诱蝗,借天灾敛财。”
她突然拽过哭嚎的农妇,指其怀中幼儿的襁褓:“细麻织锦,岂是贫户能用?”
襁褓裂开,露出成卷的羊皮地契,正是杨氏私吞的官田凭证!
谢道韫的机关鸢掠过麦田,翅翼刮起怪风。
冻土下突现纵横沟壑,竟是新掘的暗渠。
“引雪山融水夜灌麦田,再趁霜冻讹诈……”她掘出暗渠中的青铜闸门。
铰链处“段氏监造”的铭文犹带水渍,“慕容垂连陇右的雪都要染指!”
子夜时分,氐人寨中飘出肉香。
杨难当的祭坛上,整只烤全羊腹中塞满粟米,正是官仓“赈灾”的陈粮。
冉闵的黑狼骑破门而入,火把照亮地窖中成堆的粮袋,霉米间混着未化的冰碴。
“好个雪神,原来住在氐酋地窖里!”王泰的刀尖抵住杨难当咽喉。
寨外忽起喊杀声,三千羌骑打着清君侧旗号,矛头却首指汉民村落。
第二幕:人牲祭
洮河谷地的祭坛高耸,九名汉家儿郎被铁链锁在冰柱上。
杨难当的骨刀蘸着雪水,在祭鼎上画出狰狞雪狼:“请雪神饮用——”
刀光未落,冰柱轰然炸裂!
慕容昭的金丝缠住氐巫手腕,拽出藏于袖中的火折。
“用火药伪称神罚,氐酋好手段!”
冉闵的陌刀斩断祭鼎,鼎中滚出成捆的环首刀。
谢道韫验看刀身淬火纹,冷笑出声。
“长安官坊的雪花镔铁,竟成了氐人的祭器!”
她突然劈开祭坛基座,露出暗格里泛黄的账本。
永嘉五年,杨氏以战马换得这批兵刃,交易人竟是王导之侄王羲之!
羌骑的牛角号响彻山谷,他们不攻黑狼骑,反将氐人商队团团围住。
首领姚苌的马鞭卷起粮车麻袋,霉米中混着青黑的盐粒。
“杨氏用毒盐换我羌马,害死部落半数战马!”
他突然掀开甲衣,胸口溃烂的伤口爬出蛆虫,“这毒盐里掺了尸碱!”
混乱中,祭坛下的冻土崩裂,百具汉羌尸骸破冰而出。
每具尸身口中含着五铢钱,正是杨氏私铸的“赈灾钱”。
慕容昭的金针穿透尸骸咽喉,挑出未化的盐块:“雪神不吃祭品,只吃带血的盐!”
第三幕:破冰计
露骨山的温泉蒸腾白雾,慕容昭的白袍浸透硫磺味。
她以骨簪为尺,丈量岩缝间的热流。
“秦将蒙恬北逐匈奴时,曾引此泉解冻戍田。”
谢道韫的机关兽凿开冰层,青铜导管将地热引向冻土。
杨难当的残部突袭温泉,箭矢却遇热雾折返。
冉闵率聋卒踏着特制木屐,鞋底铁钉与地脉磁石相斥,竟在冰面行走如飞。
一聋卒劈开氐人粮车,冻硬的粟米中滚出蜡封的密信。
慕容垂许诺助杨氏称霸陇右,条件是将毒盐销往江南。
“他要坏的不只是陇右,是整个华夏粮道!”慕容昭将密信掷入温泉,蜡融信显。
“传令,凡陇右流民皆可入温泉垦荒,融一亩冻土,赏一斗盐!”
三日后,冰原上沟壑纵横。
谢道韫改良的曲辕犁破开冻土,犁头嵌着温泉石,热气融雪成溪。
羌人献出祖传的耐寒麦种,姚苌割掌滴血入土:“此麦当名赤心麦,汉羌共育之!”
第西幕:血穗盟
渭水源头的祭坛前,汉羌农夫共执耒耜。
冉闵将陌刀插入冻土,刀身映出百亩赤色麦苗。
慕容昭以金针蘸将士热血,在麦叶刺上“誓”字:“此麦饮血而生,当养浩然之气!”
杨难当被缚于祭柱,脚下堆满毒盐。姚苌的弯刀划过他脖颈:“雪神饮你的盐!”
血溅盐堆,遇热汽爆燃,将氐寨烧成白地。
谢道韫在灰烬中扒出半块铜符,与慕容垂调兵的虎符严丝合扣。
秋分日,赤心麦熟。穗芒如剑刺天,籽粒殷红似血。
冉闵折穗为剑,挑破指肚将血滴入酒坛:“饮此酒者,非汉非羌,皆是护田人!”
十万流民举碗齐啸,声震陇山:“宁作麦下鬼,不为乞活奴!”
羌笛声里,慕容昭将麦穗编成冠冕,戴在阵亡将士的坟头。
一只雪狼逡巡坟场,嗅过赤麦后竟屈膝垂首,呜咽声随北风卷向慕容垂的龙城大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