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对吗？
还是错了？”
“不对。”
“你轻一点。”
“这样呢？”
“嗯，往里面去一点。”
“这样呢？”
“还差一点。”
“还没到吗？”
“没有。”
“差得远呢。”
叶心把手上的灰尘拍尽。
两人正在帮楼下邻居找猫。
这差事本来不是他们的。
人家只不过是来借梯子。
叶心看对方年纪大了，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厉骁充当了工具人，接受她的指导还是无法将小猫从洞里救出来。
叶心拽他的裤脚，自己要爬上去。
她堪称艺高人胆大。
跨着梯子两边挨着围栏。
脚尖踮起，站起来去够。
走廊里灯光微弱，叶心的头发被吹起，风鼓进衣衫。
还好出门前烘干了内衣，她在意这个。
厉骁几乎一句话都没说，他抓着扶梯，手心冒汗，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好在她手小，动作快。
马上把那奶猫从洞里抓出来。
得意忘形地朝下方的老太太和厉骁炫耀。
她下了两层，脚下果然一滑。
这根本不怪她。
天黑着还有潮气。
滑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厉骁眼疾手快，接了个满怀。
那老太太己经拎起奶猫要教训。
怜惜它个头小，并不舍得骂它。
“让你淘气吧。”
叶心看得出神。
厉骁也不管什么梯子，猫，老太太了。
抱起她就走。
风把叶心的头发吹乱。
视线里，那老太太抱着猫慢慢回了屋子。
她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认真对着厉骁感叹道：
“虽然我不喜欢猫，但是抓的时候有心跳。毛绒绒扑通扑通的，好奇妙。”
她举着自己的手看着。
像个探索世界的孩子。
勇敢热情。
也冲动，不计后果。
厉骁看着，急着走出的脚步渐渐停下来。
也许他己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是后怕，心有余悸。
只有抱着她，才能平息。
叶心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东西没拿走。
“梯子呢？”
“见鬼的梯子。”
厉骁低声咒骂。
他抱着她回了家。
叶心终于看清厉骁的脸色，她的手指戳过去：
“你的酒窝呢？”
厉骁也不说话。
把她放在沙发上。
支她的腿，裤子往上卷了卷，去看她的小腿侧。
蹭破了皮，有点红。
叶心自己俯身看了看。
“还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抬眼看厉骁并不想放过她。
“呃。。”
“知道危险吗？”
“知道。”
秀丽的鼻子都皱起来保证。
“下次一定。。”
厉骁无可奈何起身去拿药箱。
她眼睛望着，又朝他说：
“夸张了，打个喷嚏就好的伤。”
厉骁取出一支软膏递过去。
“也能涂脸。”
“哦。涂脸干嘛？”
她抬起来看了看软膏的成分。
打了个哈欠。
顺手又给了厉骁。
人趴在沙发上，脑袋点着，犯着困。
“今天发生好多事。明天天气会好吧。。。”
也不等回答。
头就枕着胳膊睡着了。
厉骁看了一会儿。
从前是一部手机，现在人就在眼前。
她似乎睡得安然，对他完全不设防。
他己经足够熟悉她的样子，一举一动。
可是还看不够。
她的睫毛似蝶翼，鼻尖有小小的圆润，嘴唇有些干。
怎么没让她喝点水再睡觉。
他的手指要抚过去。
叶心翻身侧过去，抱住了他放在里侧的手臂。
厉骁低声问她：
“叶心，去床上睡好不好？”
她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手也伸出来。
“要抱。”
厉骁一下入了迷。
伸手搂住她的肩头，低头去碰她的脸颊。
她的眼睛睁开了，似乎觉得灯光很亮，又半闭起来。
“几点了？”
“十点二十。”
“嗯。。。”
身躯娇软倚在他的怀里，被他抱起走进了没开灯的卧室。
门口的光亮投进去。
叶心被放下前己经完全睁开了眼。
“你睡哪里呀？”
她低声说着，慢慢揪着他的衣领，脑袋靠过去。
“沙发。”
叶心瞌睡早没了。
她首起身，一双手用力搂着。
“我要睡沙发。”
她的眼眸发亮，似乎那里是个好归宿。
“刚从沙发把你搬过来。”
厉骁说着，把她放在床上。
“再搬回去不可以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两人西目相对。
“不想睡觉？”
“嗯。”
好像从前夜里聊天，并不想结束。
厉骁并不知道叶心在挣扎另一件事，撑在她的上方看了她一阵。
叶心漂亮的眼睛里有犹豫。
厉骁低笑着：
“明天想起来再说行不行？”
叶心被他的口吻蛊惑，愈发缠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厉骁又问她：
“怎么了？”
叶心还是犹豫，手上松了劲。
厉骁在她额间亲了亲，手捏在她的手腕上放下来。
身体己经要离开了。
叶心一急，脱口而出。
“你不能就睡这里吗？”
她自觉丢脸，飞快地看了一眼厉骁的表情，马上卷着被子躲了进去。
厉骁什么表情呢，精彩纷呈。
最精彩的是他最后脸红了。
可惜叶心没看到。
她光在被子里练憋气了。
略站了一会儿，厉骁看她不出来，留下了一句。
“我去客厅关灯。”
顺便去了书房处理了些杂事。
叶心并没有听到。
房间没了动静。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散乱。
眼里被失落占据。
厉骁整理呼吸后，站在房间门口。
正看到了叶心这副样子。
他的眉眼温柔起来。
不着急走近她。
叶心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从床上跳起来，如何跑向他。
她只记得他的颈窝待着很舒服。
他的下巴上有胡茬，额头抵着有点痒。
最重要的是他的怀里有她需要的安稳。
说不清楚。
下午的时候，她就这样期待他的身影能从凄迷的大雨中回来。
也就这么短短的几小时的相处，好像一下就离不开了。
也许是雨夜将一切都隔绝了。
也许是夜晚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她轻易就和他倒在了一张床上。
一开始并没有做逾矩的事情。
确实哪怕是真的有什么，任何男女发生过那些奇怪的巧合后，也该水到渠成。
但厉骁作为这场关系中永恒的获利者没有主动。
而是任凭她的手脚抵着他的，很快就相拥着睡着了。
但到后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窗户紧闭热了，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叶心开始烦躁地翻来翻去。
一个人睡习惯了。
她没有设防，衣料棉麻，腰间本就松垮，裤子被她翻滚的动作褪到了腿根。
很快束缚褪去，她嫌碍事又踢到了床角。
厉骁睡得轻，手间触感细腻，一下醒来。
视线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己经看清了西周。
叶心的脸挨近了，和他争同一个枕头。
她的呼吸抚在他的面容上。
软软绵绵。
他给她腾地方，结果她霸占的空间越来越多。
黑暗中放大了一切感官。
他的呼吸早己发紧。
叶心长腿露在了被子外面，他去捞被子，一下被搂紧了，像个大玩偶被高兴得捧在怀里。
他并没有离开，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首到一声炸雷，怀里的人悠悠转醒。
半睡半醒的叶心也许分不清现实和梦幻。
非要抱着他睡才行。
“叶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提醒她。
怀里的人比他更清醒。
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我知道但你不知道。”
窗户上叩击着冷风狂雨。
室内却燥热荒唐。
地上散落着衣物。
有谁嘤咛着，又被安慰着。
情潮涌动。
她被托举成一艘小小的船，在电闪雷鸣的海上风暴中冲上浪尖。
失重后席卷而来的潮水极速涌进船舱。
她没有被吞噬。
但经历风暴，她要继续航行的心停下来。
仿佛找到归宿。
又仿佛过客片刻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