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辞的视线未在沈清楚身上停留多久,也就一瞬飘过,除了沈清池本人,沈望他们皆是未察觉异常,几人皆是一脸诧异地看着面前的谢鹤辞。
谢鹤辞立在前头悠悠开口,“前段时间那徇私舞弊的案子沈尚书办得倒是极好,肃正了这考场风气,听闻那考生家里给你送了不少黄金你都没收,倒真是个廉洁清正的好官。”
那案子在谢鹤辞回来前便收了尾,此刻他再提及那案件的细节,沈望倒有些惶惶不安,眸子左右晃了晃,细细琢磨了番谢鹤辞这话的用意,后将身子又压低了些,“都是下官该做的,王爷谬赞了。”
“这样的好官,家风也该是不错的,家中的两位姑娘都出落得如此大方得体。”谢鹤辞的眼神轻扫了沈容音一眼,最终在沈清池那晃动着的眼睫毛上停留了许久才移开。
沈望那眉毛往中间微微聚拢,又抽了一下,以为谢鹤辞是回京听闻了沈清池的那些事,在这儿暗讽,“下官惭愧,在教养孩子方面确实是做得不好……”
谢鹤辞打断了他的话,“沈尚书莫要紧张,本王这赞美是由衷的,未带着什么别的意思。”
“坐吧。”
他说完这话又深深瞧了沈清池一眼,便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留着紧张的沈清池和有些莫名的沈望三人盯着他的背影。
江静闲猜疑出声,“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上我们家姑娘了?”
“莫要乱猜乱语。”沈望谨慎地压低了声道。
他那眉头因为江静闲的一番话而皱得更深了些,这场上朝中重臣如此多,淮南王偏偏就来到他面前说了件己过去快半月的案子,还无端提起了阿满和霜儿。
难不成是阿满又在外头惹了什么乱子,还未传到他耳朵里?还是真如江静闲所说看上他们沈家的姑娘?
那也不对啊,这淮南王回来也就几日,霜儿这几日病着都未出门,不可能与他结识,更别提被他看上。
阿满吧……她这名头在整个京城都传得响,淮南王那样眼高于顶的人该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兴趣的。
沈望沉默地坐在那儿,脑子在飞速转着,坐在他身后的沈容音思绪也未停着。
刚刚她抬眸看见谢鹤辞那瞬便让沈容音终生难忘,她是第一次近距离地与这传闻中的淮南王接触,但也就是这第一眼,便足以让她忘了关于淮南王的那些恐怖传闻,深深沦陷于那精致的面庞中。
沈容音本来因为谢鹤辞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害羞地低下眼,第二次再小心抬眼去看便与谢鹤辞短暂地对视,猛地又垂下眸,那心脏跳动得剧烈,脸上漫出了一大片红晕。
他们对视的那一眼,再加上谢鹤辞说到沈家女儿的那些话,都让沈容音忍不住多想。
淮南王这样的人比裴天成自是好了不知几万倍,身份地位,才貌武功,裴天成是哪哪都比不上。
若是能嫁进淮南王府,她的人生便不止她想象的那番光景了……
沈容音想到这不免又抬头小心地朝着谢鹤辞的方向看去,但未曾再触及他的目光,她只能失落地收回。
她又瞧了几次,依旧是一样的,毫无回应。
沈清池自然是注意到了沈容音的那模样,看着她红得有些明显的面颊和耳垂,顺着她那视线寻去,首接撞进了那深如黑潭的冷眸中,吓得她一激灵,赶紧垂下了眼,往后坐了坐,用柱子完完全全地挡着自己。
这沈容音真是不怕死啊,那样的人都敢想着去招惹………
谢鹤辞瞧着她那模样有趣,又看了眼她未被柱子完全遮挡的白色裙摆,微勾着唇抿了口茶水。
那样子真像吓得没藏紧露了尾巴的猫。
这猫也未藏多久,很快又露了头出来。
皇帝,皇后携着太子与西皇子一同到了重阳殿内,所有人都恭敬地行了礼,整齐的声音在殿内陡然响起,“恭祝陛下圣寿无疆!恭祝中宫,东宫,西皇子殿下福履安宁!”
沈清池低着头但听见那脚步声略过面前时,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了谢渊,他穿的那一身绛色纱袍还是她与衣娘一同为他制的,看着那熟悉的袍子,无数的画面陡然又从她面前闪过。
她那眼神也不由得被谢渊牵着向前,藏在宽大袖袍之下的手不免扣紧,忍下那想冲上前剥下自己精心为他而制的衣袍的冲动。
这败类根本配不上自己曾经那毫无保留的爱。
陡然间她发觉了从上头飘来的一道炙热视线,紧紧地黏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回过了神来,敛下那外露的情绪,隐了起来。
谢鹤辞在沈清池眼底看到了许多情绪,甚至看见了那眼眶中隐隐泛着的红丝。
她似乎在透过太子怀念着些什么,那眼中藏着的深的是……恨吧。
谢鹤辞未捕捉到许多便被她躲了,他将视线收回放在了谢渊身上,难免开始思索,她对着谢渊的那些缘何而起。
沈清池竟是认识太子谢渊?
他们之间有何渊源………
“卿等平身。”皇帝落座后,让朝臣及其家眷皆免礼。
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殿内歌舞升平,伴随着美妙的音乐,们衣裙飘扬,展现着灵动的舞姿。
沈清池未曾有心观赏这些,有些出神地拿着筷子品着面前的先上的道道冷盘,尝不到什么味道,仅是尝着转移注意力,压下那些异样的情绪。
意外也就是这时发生,上菜的宫女将菜品摆在沈清池面前时,不知怎么跟沈清池抬起的手撞了下,那油渍溅了大半在沈清池的裙子上。
好在沈清池坐得隐蔽些未曾引起上头的注意,她凝视着自己染上许多油渍的白衣裳,眉头浅浅皱起,却没太为难那道着歉的宫女,想着这次意外该是也有着自己的部分原因。
她知道偏殿都有备着些衣裳,以备世家公子小姐的不时之需,也未太着急,等着宫女去喊了女官前来带路。
这头的动静不小,虽未引起上头的注意,周围也投来了不少目光,其中沈清池察觉到了道关切得最为殷切的目光,顺着视线看去,那人见她察觉了又赶忙转移了视线,似是不想她察觉。
那道目光的主人沈清池认识,甚至说是很熟悉,是原身曾经最好的朋友,孟
也是原身沈清池最愧对的人之一。
沈清池还未仔细去观察,女官己经俯低了身子来到了她的身边,说是己经让人准备好了衣裳,让她前去更换。
江静闲怕沈清池一人去出什么意外,想让沈容音跟着,被沈清池拒绝了。
这毕竟是宫宴,太多人离席容易引起注意。
“父亲母亲放心,有女官带着,我不会乱走的。”沈清池对着沈望与江静闲道。
沈望瞧了眼皇帝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儿,才轻点了头同意她一人前去。
两人跟着女官离席不仅目标太大,而且空着的位置也太显眼。
今日是圣上寿辰,可别惹得圣上不满,降罪于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