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云絮像棉花糖般蓬松，沈云瑶躲在月老祠后，望着远处的青霄殿咽了咽口水。她的狐耳在发间轻轻颤动，尾巴卷着本《控云术精要》，那是她从萧承煜书房偷拿的——谁让这位尊上师父每日只教她画符，半点腾云的本事都不肯露。
“就试一次！”她给自己打气，指尖凝聚灵火在云头画出阵图。蓝色的云絮果然听话地聚成踏板，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刚想摆出个帅气的姿势，却见云板突然消散，整个人向后仰去。
“啊！”她惊呼出声，却落入一个带着檀香的怀抱。抬头一看，萧承煜正皱着眉看她，青霄剑在腰间轻晃，显然是刚从演武场赶来。
“又胡闹。”他拎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扶正，却在触到她尾巴时，耳尖微微发烫，“《天规录》抄完了？”
“没……没呢……”她缩着脖子往后退，尾巴悄悄将秘籍藏在身后，“师父，我就是想试试……”
“试试？”他挑眉，指尖点在她眉心，“若不是我用神识盯着，你此刻该在瑶池里捞鱼。”
沈云瑶吐了吐舌头，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萧承煜竟用仙力凝成锁链缠住她的手腕，另一端系在自己袖中：“即日起，你去哪儿，我去哪儿。省得你再闯祸。”
“师父！”她抗议，却在看见他眼中的无奈时，忽然想起三世时他说的“共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师父要赔我糖糕！”
“好，赔你。”他应着，袖中飞出块晶莹的云片糕，“但今日必须抄完《天规录》，否则……”
“否则怎样？”她咬着糖糕抬头看他，狐耳上还沾着糕屑。
萧承煜伸手替她拂去碎屑，动作轻得像在触碰蝴蝶翅膀：“否则明日带你去诛仙台看雷劫。”
青霄殿的书房飘着墨香，沈云瑶趴在案前，盯着面前空白的宣纸发愁。她偷瞄坐在不远处的萧承煜，见他正专注地批阅奏折，指尖在纸上游走如飞，忽然想起二世时他替她烘干狐毛的模样，耳朵不由得发烫。
“发什么呆？”他头也不抬，“再磨蹭，便加抄十遍。”
“知道啦！”她撅着嘴提起笔，却因用力过猛，墨汁溅在袖口。正懊恼时，却见墨迹竟自动消失了，宣纸也变得干爽平整——显然是萧承煜用了仙术。
“师父！”她转身看他，却见他耳尖泛红，装作若无其事地翻着奏折：“分心者，再加五遍。”
沈云瑶偷笑，乖乖低头抄写。窗外的云雀叽叽喳喳地飞过，她的尾巴不自觉地晃来晃去，扫过萧承煜的脚背，换来他一声无奈的叹息。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书房，沈云瑶感觉眼皮越来越沉，竟趴在案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件披风盖在身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檀香。她偷偷睁眼，看见萧承煜正站在她身后，指尖凝聚微光替她修改错字，每一笔都带着温柔的力道。
“傻徒弟。”他低语，“这般笨拙，以后如何护自己周全？”
沈云瑶心中一暖，假装翻了个身，将尾巴缠上他的手腕。萧承煜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反而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动作像在梳理最珍贵的法器。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再醒来时，案上的《天规录》竟己抄完，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暖意。她转头看萧承煜，发现他正在闭目养神，袖口露出半截狐狸尾巴——正是她偷偷缠上去的。
“师父骗人！”她晃着抄好的卷轴，“根本是你帮我抄的！”
“嘘。”他睁眼，指尖点在她唇上，“若是让其他仙官知道尊上替徒弟抄书，成何体统？”
沈云瑶看着他耳尖的红晕，忽然想起三世时的血契之吻，心中涌起一股勇气。她凑近他，狐耳擦过他的脸颊：“那师父要怎么补偿我？”
萧承煜看着她眼中的狡黠，忽然轻笑出声。他抬手捏了捏她的狐狸耳朵，动作带着几分纵容：“明日带你去人间逛糖画摊，如何？”
“好！”她眼睛一亮，却在此时，窗外传来急促的钟声——魔修突袭南天门，需尊上亲自镇守。
萧承煜皱眉起身，青霄剑出鞘半寸：“待我回来，便带你去人间。在此期间，不许乱跑。”
“知道啦！”她挥挥手，却在他转身时，偷偷将一枚「平安符」塞进他袖中，“师父小心！”
萧承煜低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发簪，轻声说：“等我。”
南天门的战斗比想象中激烈。萧承煜挥剑斩落魔修的同时，总能感觉到袖中的平安符在发烫，那是沈云瑶用灵族秘火绘制的，带着她独有的桂花香。
“尊上，小心！”副将的惊呼传来。萧承煜转身，看见一道黑影正握着蚀心箭向他袭来，箭头泛着熟悉的幽蓝光芒——是摩罗族的剧毒。
千钧一发之际，他听见心中响起沈云瑶的笑声，想起她趴在案头抄书的模样，想起她尾巴缠在他手腕上的温度。青霄剑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竟将蚀心箭震成齑粉，而他的手腕上，红线印记正发出耀眼的光。
“原来如此。”他低语，“我的力量，从来都源自于她。”
战斗结束时，天际己泛起鱼肚白。萧承煜回到青霄殿，看见沈云瑶趴在门槛上睡着了，手中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云片糕。他轻轻将她抱起，放在软榻上，却见她睫毛颤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师父……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他坐在她身边，任由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吓到了？”
“没有！”她逞强，却在看见他袖口的焦痕时，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我就知道，师父是最厉害的！”
萧承煜叹气，指尖替她擦去眼泪：“傻姑娘，哭什么？我答应带你去人间，便不会食言。”
“真的？”她抬头看他，狐眼里还含着泪珠，“那要拉钩！”
“好，拉钩。”他伸出手指与她相勾，却在触碰的瞬间，红线印记再次发烫，在二人之间织出一道微弱的光桥。
沈云瑶看着光桥，忽然想起秘窟里的同心锁，想起三世时的血契。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将头埋进他怀里：“师父，以后我也要变强，像你一样厉害，这样就能保护你了。”
萧承煜身体微微一震，随即将她抱得更紧。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说：“傻徒弟，你早己是我的光，无需变强，只需站在我身边，便胜过万千仙法。”
窗外的云雀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沈云瑶趴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就算是九重天的仙君尊上，也不过是个会偷偷帮徒弟抄书、会为她心跳加速的凡人罢了。
“师父，”她轻声说，“下一世，我还要做你的徒弟。”
“好。”他应着，指尖轻抚她的后背，“每一世，我都做你的师父，护你成长，伴你轮回。”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二人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沈云瑶看着地上交缠的影子，忽然想起西世前在妖界秘窟，他们的红线化作双生环的模样。她知道，无论历经多少世，眼前这个人，永远会是那个愿意为她偷偷烘干墨汁、愿意用生命守护她的光的人。
这一世的师徒缘，不过是七世情劫里的一颗糖，甜而不腻，却让人甘之如饴，愿意用永恒去品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