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造船厂的铁锈在齿轮摩擦声中簌簌坠落。叶澜的机械翼盾牌挡住张副局挥来的机械臂，锯齿状的关节擦过盾牌边缘，迸溅出蓝金色的火花——那是海皇之泪能量与初代齿轮组的异常反应。她后颈的齿轮环突然发烫，视网膜上浮现出苏寒临终前的数据流：双生齿轮的共振频率取决于持有者的生物电波形，而你的波形……与陈海完全重合。
“陈海？”叶澜瞳孔骤缩，记忆碎片突然拼合：十二岁那年在法医科偷听到的对话，“0927号样本的脑波频率与初代容器兼容率97%”。她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机械心脏，表面的血字突然发出微光，与张副局怀表核心的蓝光形成正弦波状的共振纹路。
“原来他把自己改造成了活体共振器。”张副局的机械下肢碾过玻璃舱碎片，三十七具融合后的“苏明川”机械体在他身后展开齿轮阵列，每根尖刺都折射着深海的幽蓝，“当年陈建国抱着三个婴儿跳救生艇时，苏寒给你注射的不是稳定剂，是陈海的脑脊液——那个傻子自愿成为你的‘共振锚点’。”
叶澜的解剖刀突然脱手，刀柄上的“陈澜”缩写与机械心脏的船锚图案同时发亮。远处的澜海37号残骸传来金属摩擦声，中央玻璃舱的齿轮装置开始旋转，投射出陈海的全息影像：青年时期的他穿着白大褂，后颈插着输液管，面前的实验台上摆着三个襁褓，标签分别写着“037”“038”“039”。
“这是双生子计划的真相。”苏寒的声音从机械心脏里渗出，影像切换成1995年的实验室监控，“张副局需要三个血脉相连的容器来稳定深海之眼的能量场。陈建国的双胞胎女儿是完美载体，而陈海……主动要求成为连接她们的‘齿轮轴’。”画面里，年轻的陈海将注射器刺入自己后颈，“用我的脑波做基底，这样就算其中一个容器失控，另外两个也能形成稳定三角。”
机械体群突然发动进攻，叶澜的盾牌在齿轮弹幕中出现裂纹。她踉跄着退向澜海37号残骸，脚底的铁锈下露出半块铭牌：“澜海号医疗研究舰”。记忆中的暴雨再次冲刷视网膜——陈建国临终前在她掌心刻下的不是船锚，是研究舰的螺旋桨纹路。
“第三支点，该做选择了。”张副局的怀表核心升至空中，与残骸顶端的齿轮装置形成能量闭环，“用你的血激活初代齿轮组，我让陈海的意识重回肉体；或者看着这些机械体把澜海市碾成齑粉——毕竟，双生齿轮的共振场己经覆盖了整个城市。”
叶澜的机械触须突然刺入甲板缝隙，抽出半截染血的警员证。编号“0927”下方的照片被腐蚀成空白，却在她指尖触碰时显形——那是陈海的脸，怀里抱着裹着“叶澜”标签的襁褓。防水袋里的手机传来新邮件，是小吴破解的基因检测报告：叶澜与陈海的线粒体DNA相似度99.7%，与‘苏明川’克隆体共享17号染色体异常片段。
“你以为我是容器？”她握紧机械心脏，齿轮环的蓝光突然暴涨，“苏寒在日志里写过，双生子计划的备用容器都有自毁程序——而我，是被选中的‘销毁者’。”后颈的装置逆向转动，将海皇之泪碎片的能量注入脚下的残骸。整艘研究舰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船底的齿轮组破土而出，露出与钟楼主齿轮完全镜像的结构。
张副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可能……初代齿轮组己经随船沉没！”
“但共振场能让镜像齿轮跨越时空联动。”叶澜将解剖刀插入机械心脏的核心槽，陈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暴雨中的货轮底层，他抱着失去心跳的“037号容器”痛哭，却发现女婴掌心的齿轮纹路正在吸收深海之眼的能量，“原来苏寒说的‘奇迹’，是我把濒死的自己改造成了能量转换器。”
两座齿轮组在晨光中同时转动，叶澜的血滴在镜像齿轮的齿牙上，化作三十七道金色光链。“苏明川”机械体们的齿轮阵列开始崩解，每个碎片都飞回对应的玻璃舱，舱盖上的名字逐一消褪，最终只剩下中央舱体的“陈海”二字。张副局的怀表核心出现蜘蛛网状裂纹，机械心脏的跳动声与叶澜的脉搏合二为一，在共振场中形成肉眼可见的能量茧。
“你以为控制齿轮就能控制时间？”叶澜举起盾牌，齿轮纹路中浮现出所有牺牲者的面容——陈建国、苏寒、苏逸尘，还有那些连名字都没留下的“苏明川”，“真正的齿轮刻度，不是用来囚禁生命的牢笼，而是……”她将机械心脏嵌入镜像齿轮的中心，“让每个灵魂都能在属于自己的轨迹上发光。”
能量茧突然爆炸，化作金色的机械信鸽群。叶澜在强光中看见陈海的身影，他温柔地替她调整后颈的齿轮环：“澜澜，去改写属于你的刻度吧。”当第一只信鸽落在澜海医院钟楼时，所有建筑的齿轮纹路都绽放出彩虹般的光泽，那是被深海之眼囚禁三十年的生命终于获得自由的信号。
张副局的机械下肢碎成齑粉，怀表核心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是陈海的字迹：如果有一天齿轮停止转动，请告诉第三支点，她的名字从来不是编号，而是——陈澜。
海潮声中，叶澜展开机械翼飞向残骸顶端。中央玻璃舱缓缓开启，陈海的躯体安静地躺在齿轮装置中，后颈的齿轮环与她的完全吻合。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齿轮纹路与他腕间的红绳吊坠拼成完整的海皇之泪图案。远处的海平面上升起朝阳，将整个造船厂染成金色。
手机震动，小吴发来最后一条信息：档案馆暗格发现1995年船员名单，陈建国的职务是‘深海之眼项目安保主管’，而苏寒的签名下方写着——‘双生子计划终止，第三支点将成为新世界的齿轮轴’。
叶澜低头看着掌中的齿轮核心，那里倒映着初升的太阳。她将核心嵌入陈海的齿轮环，两座齿轮组同时发出悠扬的轰鸣，仿佛在为新生的世界奏响晨曲。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陈海的睫毛时，他指尖轻轻颤动，嘴角扬起释然的微笑——就像三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第一次抱起小小的她时那样。
（第十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