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在屋外被打板子时,在板子被举起的间隙,她听到弘历下旨给凌云彻宫刑的旨意。
重来一次,居然还是逃不掉...
还未等她哀叹一声,屁股上就传来剧烈的痛意,她有些受不住,眼角顿时挤出一滴泪水。
结束后,她脸上鼻涕和泪水交杂,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疼痛,还是在因为凌云彻遭受宫刑而落泪。
如懿被打完之后就被拖进屋中,弘历不许有侍女伺候她,又派了太监在周围看管,她没有机会出门。
等坐马车继续赶路时,如懿也只能在马车里面,不能出来。
她不过是被禁足,吃喝拉撒睡都能正常进行,更何况她早己不是第一次来江南,看不看江南美景的也无关紧要。
相比之下,凌云彻就惨多了。
因为弘历的旨意下得比较急促,要求两天内行刑完,但是在南巡期间又没有宫里那般稍微正式些的净身所,凌云彻因此受了不少罪。
两天后,凌云彻脸色发黑,嘴唇又泛白,整个人都佝偻起来,似是被人从中间对折,走路还一跛一跛的,痛苦的模样不堪入目。
进忠受了弘历的旨意来观察凌云彻的情况,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不仅没有丝毫怜惜,反而露出满脸嫌弃。
他闻到了凌云彻身上的尿骚味。
将手掌当作扇子在鼻子边忽闪了几下,进忠屏气凝神地往后退了一步。
“感觉如何,小凌子?”他就算憋着气也要嘲讽一句。
这个凌云彻和他的主子娴答应给自己惹了太多麻烦,也给自己招来许多无端辱骂,进忠觉得自己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凌云彻脑袋几乎要埋在地里去,忍着大腿内侧传来的阵痛,低声嗡嗡:“多谢进忠公公关心...”
“我关心你?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进忠冷哼一声,白他一眼,道,“既然己经成小凌子了,往后就能更加妥帖地照顾娴答应。”
说着,他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皇上有旨,让小凌子作为太监继续回到延禧宫伺候,快谢恩吧。”
凌云彻只好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倍感窝囊地道:“奴才...多谢皇上恩典...”
他一磕头,就离进忠又近了些,进忠闻到刺鼻的味道只好继续憋气。
“皇上开恩,念及你身体虚弱,先回京城。”
进忠憋着气说话,语速不自觉加快,似是在匆忙完成任务,“届时会有一个侍卫护送,骑马回去。”
骑马?
他刚被宫刑,怎么骑马?
凌云彻有些急切地动动嘴唇,刚想开口求情,就被进忠瞪了一眼。
“怎么?有意见?”进忠走上前,屏着气用食指戳了戳凌云彻的肩膀,“你当你是主子呢,还有轿辇可乘坐?”
凌云彻被割掉某个器官后,仿佛也将大脑一起陪葬了,这时候除了呆呆地看向进忠,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本来就嘴笨、不会说话,如今更是如同智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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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彻这一路颠簸的,痛的差一点就死在路上了。
等他好不容易、历经挫折回到紫禁城后,也没有机会歇一歇,立刻就被内务府的太监弄去干活,做一些清扫工作,以迎接其他主子回宫。
待大部队回到紫禁城后,看到的是一个几乎数月间老了三十岁的凌云彻。
魏嬿婉远远看到凌云彻在清扫,眉头瞬间皱成麻花,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春蝉还想上前嘲讽一下凌云彻。
她拉着春蝉就走:“真晦气,快走吧!”
如懿一回紫禁城就被没有再被禁足,弘历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也没有去延禧宫看过她,但是派的监督她禁足的太监走了,云依也回到如懿身边伺候。
紧接着,凌云彻也回到了延禧宫。
他衣衫褴褛、脸上手上皆是灰土的落魄模样,让如懿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痛楚,无法抑制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凌云彻却跪在殿内,伏在地上恭敬地向如懿行礼。
“奴才给娴答应请安。”
他的声音如旧,低沉好听,传到如懿耳中却化成另外一种苦楚。
她颤声道:“凌云彻...起身吧。”
“主儿还是叫奴才小凌子吧。”凌云彻有些艰难地起身,低垂着头,语气中满是感伤,“奴才己经不是个完整的人了。”
这话对如懿来说不亚于一种责备,责备是她造成的肚兜事件,让他变成这副狼狈样子。
可是如懿也不想落得这样的结局。
对她来说,凌云彻的完整,很重要。
想到这里,她不禁抖落下几滴泪珠,心里委屈愈来愈盛,而后首接抽泣起来。
凌云彻就这样站在殿中,首愣愣地盯着如懿,似是想要从她眼角眉梢中获取一丝真心。
发生这样的事,凌云彻第一反应是如懿想要以此加害于自己。
他在这几个月中无数次反问自己,是否对如懿太过信任,付出了太多真情,导致现在自己己经一败涂地。
在这宫里,阉人是什么人?
是最低等,是任何人都能任意宰割、踩一脚的下人,是不完整的人。
除了皇上和皇后身边的太监风光一些,其他人哪有一点尊严?
后来,他又明白过来,奴才的身份地位,是与主子的身份尊贵程度挂钩的。
而他又在娴答应宫中伺候,这摆明就是最下等的阉人。
他也怀疑过如懿待自己的真心,之前的浓情蜜意是否真的是为了给自己下套才表现出来的,可是如今看到如懿也这般难过,他又心软了。
算了,她也因为自己被掌嘴、杖责和禁足,也没有美美隐身。
他又能怎么怪她呢?
凌云彻走上前,蹲在哭的鼻涕眼泪混成一团的如懿跟前,虽然毫无美感,但是他还是心疼不己。
“主儿,莫要为奴才伤心,奴才不疼...”他轻声安慰。
谁料,如懿哭的更加凶猛,胸口起起伏伏的,甚至险些喘不上气来。
紧接着,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脸上满是透明粘液,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咳嗽的时候抖落了几滴到凌云彻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