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防御使府主院,下人们忙忙碌碌地往院里的两口箱子里装东西。
彩蝶从外面回来,拱手对严惜禀报:“夫人,马车都准备好了。”
严惜看箱子也装好了,就对彩蝶说:“好,喊几个小厮进来,将这两口箱子抬到马车上去。”
彩蝶转身走到门口,一招手将她带回来的几个小厮招呼进了院子。
严惜给孙神医准备的谢礼被一一抬了出去。
随后,她走出厅堂,问彩蝶:“我娘那边准备好了吗?”
“回夫人,己经使人去请亲家太太了。”彩蝶恭恭敬敬躬身回话,俨然一副非常有规矩的大丫头模样。
慈安院在主院的后面,他们走出院子在院子东边的小路上能等到人。
于是,严惜说:“走,咱们先出去,在院子外面等着母亲。”
严惜抬步要走,桂娘抱着的安儿急得喊了声:“阿娘。”
桂娘忙轻声哄他:“小少爷,奶娘抱着你去。”
严惜转身看过来,安儿搂着桂娘的脖颈朝着他娘甜甜地笑了笑。
她朝着安儿伸手,安儿笑着摇晃着小脑袋。
“怎么不给阿娘抱了?”严惜笑问。
桂娘也笑:“夫人,奴婢抱着小少爷吧。”
严娘子身后带着个小丫头,从后面走过来,站在路口等着的严惜忙迎上去抱住她娘的胳膊。
安儿伸着身子要过去,桂娘就抱着他走了过去。
“外祖母。”安儿喊得脆生生。
严娘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哎呦,我们的乖乖安儿。”
“娘倒是喜欢安儿多些。”严惜酸溜溜地说。
严娘子呵呵笑着:“你这丫头,还跟自家儿子吃味。”
安儿甜甜地喊:“阿娘”
严惜抓着他的手儿笑,一行人笑着往前走。
严惜一行身后带着几个丫头,去了侧门坐车。
没有几步远哪里用得着坐车?
在京中时,官家的小娘子们、夫人出门不是坐车就是坐轿,严娘子便也没有说什么。
今儿孙神医歇息,义诊堂的门关着,并不是凑巧,而是严娘子说孙神医月中跟月末会歇息一天,他们才过来的。
跟在孙神医身边的柴婆子出来迎的他们。
跟过来的小厮将两口箱子抬了进来,另外彩蝶托着个红布托盘,上面放着个荷包,里面装着严惜要给孙神医的银票。
孙神医从屋里迎出来,恭恭敬敬向严惜见礼,“民妇见过陆夫人。”
“孙神医快快请起。”严惜快步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要行礼也该是我向孙神医行礼,多谢孙神医医治我母亲。”
孙神医笑:“陆夫人言重了,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
寒暄几句,孙神医引着严惜她们进屋,严惜发现她走路似是有些异样。
孙神医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她皮肤白皙,脸盘儿小,似是个的小瓜子儿,单眼皮儿薄薄的,眼睛不是很大,嵌在她不算大的脸上相得益彰。
她周身有一股淡然的气韵,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孙神医义诊只针对贫苦人,有钱人家过来看病她是要收费的。
严惜送来银票,她毫不客气地让柴婆子收下了。
严惜倒是觉得她很爽快。
孙神医好不容易歇息一日,严惜她们也没有过多打扰她。
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让人去严娘子住的小屋帮她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回去了。
后面几日,常常有人来防御使府磕头道谢。
陆屹川回来见到门口有人聚集,细问之下才知道,严惜给孙神医资助了银钱。
孙神医义诊时说了防御使夫人的善举,大家纷纷过来感谢来了。
闲来无事严惜带着安儿在慈安院跟她娘一起给安儿做些衣裳鞋子之类。
以前她们手中做的都是要送去针线房的,如今是为安儿做的,感觉很是不一样。
一针一线不含愁苦,皆带着幸福。
安儿在一旁跟奶娘玩,严惜跟严娘子坐在一起给他做冬日的衣裳。
严娘子笑着说:“以前我娘给我们做新衣裳的时候,下面总要往上卷一圈,等长高了再放下来。”
现在的贫苦人家也是一样的吧。
之前在陆家,严惜给自己做衣裳,没人教她这个法子,她新做的衣裳穿两年就短了不能穿了。
严惜抿着嘴儿笑,“安儿生得有福气。”
可不是,这孩子有福气,投生到她娘的肚子里。
严娘子不愿意想起严惜的身世,垂着眼眸认真缝衣裳。
严惜收了针线看向她娘,她娘从来没有说过他们家的事。刚才她好不容易提了一句又闭口不谈了。
严惜用力捏了捏手里的衣裳,故作随意地问:“阿娘还有兄弟姐妹在吗?”
严娘子一顿,悠悠地说:“没有。”
她本就没有兄弟,若是有个兄弟也不会成这样子。
严娘子低着头做针线,严惜问到了她的伤心处,有些后悔。
屋里气氛正尴尬着,外面有人喊严惜:“夫人,大人回来了。”
严惜应了声:“知道了。”
严娘子伸手将她手里的针线衣裳拿过来放到针线笸箩里,催她说:“快回去吧。姑爷捉匪辛苦,你回去将他伺候好。”
严娘子这样说,严惜有些不好意思,她嘴犟:“屋里头有丫头伺候。”
“你是他娘子,丫头哪里能比得你。快回去。”
严娘子急着催促她起来。
女子要小意温存才能留住男子的心。
严惜在严娘子的催促下站了起来,一旁玩绳索的安儿见了扔下绳索跑了过来。
“阿娘,我们先回去了。”
“回去吧,快回去吧。”
严惜牵着安儿回了主院,陆屹川洗漱过后正坐在厅堂里吃茶。
严惜笑着说了声:“大爷回来了。”
安儿哒哒哒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爹的双腿,陆屹川想站没站起来。
严惜瞅着他们爷俩捂着嘴儿笑。
找回严娘子之后,严惜的心就定了下来。
之前她觉着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陆家大爷,她怕自己低微主母对她不善。
如今陆家没了大奶奶,而他又迎着她的牌位进了陆家,她便决定跟大爷好好过日子。
陆大爷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是有陆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