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既然有了成果,李大虎也觉得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站起身对刘晓妍说:“那说好了,我先回去了。”
“不多待会了?”
她客气。
“不了。”
他说着就往外走。
刘晓妍就跟在后面送。
走到堂屋里,惹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花媒婆看看走在前面的李大虎,又瞅瞅后面跟着的刘晓妍,问了句:“这么快就谈完了?”
“谈完了。”
李大虎说。
“谈的怎么样了?”
花媒婆急着问。
“谈完了,明天过礼。”
李大虎激动地说。
花媒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味来,嘻嘻哈哈地笑起来,笑得弯了腰,笑得流了眼泪,好一阵子才用手背揩了把眼泪抹在旁边刘家婆娘腿上,喘息着说:“大妹子,真是逗死了,我说了这一辈子媒,也没有碰到这么好说的啊,孩子们自己就商量着过礼了,真是笑死了。”
这李大虎还真说话算话,第二天晚些果然就把彩礼让花媒婆拿了过来。
又过了几天,花媒婆受李家的委托,盘腿坐在刘家的大炕上开始商量结婚的日子了。
这可把刘家老俩弄了个糊涂,也弄了个心里不痛快快,感觉自己的闺女还小,说什么都不答应这事。但刘晓妍站了出来,明白地告诉爸妈她就要今年结婚。
再加上花媒婆那张巧嘴在帮衬着说,刘家老俩总算是勉强的答应了。刘晓妍长长的松了口气,在她看来结婚就是摆脱李福财最好的办法了。
他总不能跳出来公开地阻拦她结婚吧,
结了婚她自去邻村,这个村会计也不方便干了,李福财就算再有本事他也没办法纠缠她了。虽说这婆家不对心思,但总比留在这里受他欺负好。为了摆脱他的魔爪,她是豁出去了。
按村里的风俗,初二该是走亲戚的日子。
李福财每年都会在这个日子里买上一些烟酒,去姚乡长家里转转,这也是增加感情的最好的机会。
他和乡长有几十年的友谊了,虽说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平日里走动好起来更像亲戚。
路上满是积雪,李福财车把上挂着给姚乡长的大兜小兜,骑得很费劲,几次路滑都险些摔倒,他索性下车推车而行。
“支书呀,你这是去哪呀?”
村里的二愣子赶着驴车从后面赶上来。车上坐着他的婆娘和他的孩子。
“我去乡里转转,你们去走亲戚呀?”
李福财停下来说。
“骑车不好走吧?”
二愣子问。
“可不是吗,路太滑我怕摔了。”
“上我车吧,我正好路过乡里,捎你一程。”
二愣子吆喝驴车站住。
李福财看看问:“我的车搁哪呀?”
“搁后面。”
二愣子己经主动来帮忙,接过车把把车费劲地放到了驴车的后面,还用一条绳子捆上了。然后拍拍身上的雪花,殷勤地说:“支书上车吧?”
李福财坐在车辕子上,脱了鞋把脚伸进了他婆娘盖着的被子里,还真暖和,这婆娘还真会享福。
李福财惬意地伸伸腿,感觉脚丫子碰到了那婆娘身上软软的地方,感觉好极了。
那婆娘似乎并不在意,还大大方方地给他腿上盖被子,龇着一口黄牙笑着说:“支书,冻坏了吧,快暖和暖和。”
二愣子吆喝一声,驴车重新上了路。可别小看了这小毛驴,它的腿脚并不慢,走起来就是小跑,在这满是积雪的路上可比骑车快多了。
李福财给他敬了颗烟,二愣子接到手里,看了看连说好烟,放在鼻子下面狗一样的嗅了又嗅。那小家子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福财一路上并不说话,沉默就是树立威严最好的办法,多少年来李福财在村民面前并不多说话。但凡只要说一句就是有用的,也就奠定了他吐口吐沫是根钉的威信。
到了乡里。李福财下了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二愣子分手去了乡长家里。
一进院门就闻到了炖肉的香味,他家的大黄狗围着他一咬,就招出了腰里系着围裙的乡长夫人。
官太太倒是面润滋润、体态丰腴。她笑嘻嘻地扭着肥大的屁股迎出来:“哟,福财你来了。”
“是呀,老嫂子不欢迎吗?”
他说着把车把上的大兜小兜取下来拎在手上。
“怎么会不欢迎呢?就知道你要来,这不正给你炖排骨呢。”
眼瞅着他手上的大兜小兜,又故作嗔怪地说:“你说你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家里什么都有,还缺你这点东西?”
“也没什么,就两瓶酒,是我老哥爱喝的。”他笑哈哈地说:“老哥呢?”
“就在屋里等你呢,快进屋吧。”
乡长夫人挑逗地捶了他的肩一下。
李福财进屋里,姚乡长正坐在电视机前摇头晃脑地跟着唱京剧,眼见李福财进来,示意他坐下,首到嗓子里的韵味彻底完结,才顾得上回头来和他说话:“路上不好走吧。”
“可不是,我差点推着自行车走来,幸亏遇到我们村走亲戚的驴车。”
姚乡长并不会吸烟,
李福财也不让他,自顾着点燃吸起来,抱怨道:“你说今年的雪怎么这么多,从立冬到现在隔三差五就没停过。”
“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呀!”
姚乡长说。
“什么瑞雪兆丰年,我看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心情不好咕哝。
姚乡长看他,说:“福财,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大事,”李福财感叹道:“老了,大概老了。”
“是啊,老了,不知不觉地我们都老了。”
他也唏嘘,目光里充满了茫然,半晌才转头看他,叹口气说:“福财呀,我准备过了年就退下来。”
“为什么?你还没到年龄,还可以干几年的。”
李福财瞪着他问。
他叹口气说:“是啊,我的年龄没到,可以再干几年,但就算再干几年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退吗?我是感觉累了,想早一点退下来享清福了。”
“你真的作决定了,不再考虑考虑了?”李福财问。
“不考虑了,申请我都写好交上去了,估计年后就下来了。”
姚乡长说。
李福财沉默。
姚乡长站起身在地上踱了几步,然后说:“福财呀,有些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呀。”
李福财说:“老哥你我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管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