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白鹿书院的金丝楠木匾额泛着桐油味，莫无伤站在"乐善好施"的功德碑前，拇指着碑文里"洪圣文教"西字的金漆。晨风掠过碑面时，他耳尖微动——那抹鎏金下藏着冰晶碎裂的细响。
"莫山长可要观礼？"掌院捧着紫檀书匣迎上来，腰间玉佩的流苏穗子垂在《礼记》封皮上，"今日是寒门学子领助学经的日子。"
莫无伤接过书匣的刹那，掌心涌起针刺般的寒意。匣中《千字文》的宣纸竟用靛青丝线装订，每页夹层都嵌着珊瑚碱结晶。他佯装翻阅，余光瞥见廊下学童诵读时，瞳孔随书页翻动泛起鱼鳞状波纹。
藏书阁的霉味里混着海腥，莫无伤推开标注"古籍修缮"的樟木门。七名学子正在誊抄《山海经》，狼毫蘸的朱砂泛着诡异的蓝晕。最末排的青衫少年突然抽搐，笔锋在宣纸上划出九头蛇图腾。
"王生这是旧疾发作。"掌院袖中滑出银针，"待老夫施......"
针尖寒芒未至，莫无伤己擒住他手腕。银针尾部嵌着的寒玉髓映着烛火，与三日前丐帮长老暗器如出一辙。掌院腕骨轻响，竟用分筋错骨手脱困，后天大圆满的劲道震得案上镇纸齐鸣。
"莫掌门可知何为'文以载道'？"掌院撕开儒袍，胸口纹着翰林院编修印，"这些孩子饮过圣贤墨，三年可通任督......"
莫无伤铜砭点破窗纸，正午阳光斜射而入。誊经的学子们突然抱头惨叫，的皮肤在光照下显出冰裂纹路。青衫少年撕破衣袖，小臂经脉如蚯蚓蠕动，竟己自行贯通手少阴心经——这是先天境才有的征兆。
"好个寒门助学！"莫无生踢翻书案，玄阳真气蒸干砚中墨汁。沉淀的珊瑚碱随蒸汽升腾，在梁柱间凝成九头蛇虚影。掌院十指暴长三寸，指甲泛着靛蓝寒光："张九龄若肯交出玄阳焚玉诀，何至于被焚成焦骨？"
地动山摇间，莫无伤撞破暗室机关。密室中的景象令他肝胆俱裂：百名蒙童被寒铁链锁在冰玉桩上，头顶悬着滴蓝液的钟乳石。某个垂髫幼童正在默写《三字经》，每写"性本善"三字，瞳仁便收缩成蛇目。
"这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掌院狂笑震落冰碴，"九头蛇以百年光阴布此大局，岂容你......"
玄阳焚玉功骤然爆发，莫无伤周身毛孔喷涌烈焰。锁链在高温中熔成铁汁，垂死的青衫少年突然抓住他衣摆，冻裂的指尖在青砖刻出"御赐"二字。这手法让莫无伤想起梨园账册上的朱红官印，当年师傅就是因此被内务府追杀。
缠斗中撞翻的《论语》散落满地，某页夹着的冰蚕丝路引赫然盖着九门提督官印。掌院暴退时撕开衬袍，后背刺青竟是半幅大内侍卫的虎符图——与长风镖局总镖头胸前的纹路严丝合缝。
"原来真正的寒玉鼎在......"莫无伤话音未落，七支淬毒判官笔破空而至。他旋身避让时，铜砭在冰墙上擦出火龙。烈焰中浮现的密道地图，与父亲临终前用血绘制的纯阳宗地宫如出一辙。
晨曦中的书院广场，莫无伤当众焚毁百年毒经。青烟里扭曲的九头蛇虚影，被初阳照成满地冰晶。西大掌院中有两人经脉爆裂，儒衫下摆露出绣着海浪纹的寒玉衬甲。
江湖告示墙新贴《正气蒙书》，纯阳宗印记与国子监官印并排朱红。莫无伤望着重读《孟子》的蒙童们，发现某学童耳后的冰裂纹正逐渐淡去。官道尽头，新到的"御赐典籍"杏黄封箱上，冰晶正沿着龙纹悄然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