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的茶垢斑驳的保温杯搁在联合调查组会议桌上，杯底压着莫无伤递来的证据清单。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的积灰在阳光下起舞，像极了当年星海大厦爆破时的扬尘。程野的战术靴尖有节奏地叩击地面，他在数在场七人中西个佩戴雄鹰袖扣的调查员。
"水质报告需要省级复核。"穿藏蓝夹克的女组员推了推眼镜，"至于人体遗骸的DNA比对..."她忽然瞥见苏瑾笔记本上的实时监控画面——法医实验室的样本冷藏柜正被人开启。
莫无伤起身续水，指尖轻触投影仪开关。墙面突然投射出1998年的市政会议纪要，林振东的签名笔迹与排污许可上的如出一辙。"比对笔迹需要原件。"老陈的钢笔在纸上划出深痕，"可惜当年档案室失火..."
玻璃幕墙外的乌云正在积聚。程野突然甩出个防水袋，里头的会议记录本炭化边缘卷曲："火场里抢出来的，就藏在老陈组长家阁楼。"他亮出的搜查令编号让三个调查员同时摸向腰间。
暴雨砸在防弹车窗上，押送车内的镣铐随颠簸叮当作响。莫无伤从后视镜看见老陈闭目养神的侧脸，这个在边境缉毒时挨过三枪的男人，此刻腕间银镯映着闪电青光。程野的枪口始终离他太阳穴保持三公分，"当年缅甸那船货，雄鹰袖扣换的什么价？"
看守所会面室的铁桌泛着冷光。林深隔着防爆玻璃笑出鱼尾纹："师兄还是这么天真。"他指尖敲打的摩斯密码被苏瑾实时转译——是某个地理坐标。程野的瞳孔在听到"慈安护理院"时骤缩，那里上个月刚发生护工坠楼案。
夜探护理院的行动遇上停电。苏瑾的夜视镜里，三楼窗台摆着盆逆季节绽放的蓝绣球——与师娘病房窗台那盆基因序列相同。莫无伤撬开院长室时，程野正用绞索制服值班保安，那人后颈的雄鹰纹身在应急灯下泛着油光。
档案柜最底层的保险箱里，躺着二十本伪造的死亡证明。苏瑾扫描到某个熟悉的名字时，平板差点脱手："王建军，死亡时间2001年..."而他们分明在1999年的视频里见过他坠亡。
"活着的人才需要死亡证明。"程野的匕首挑开院长衬衫，露出同款雄鹰纹身，"看来有人借护理院洗身份。"莫无伤突然抓起值班记录，暴雨夜的就诊名单上有老陈的化名——正是三年前师傅忌日当天的凌晨。
突审持续到东方泛白。院长供出的暗网交易记录里，雄鹰标志的加密频道每周更新"清理名单"。苏瑾追踪到服务器设在退役军舰上，程野嚼碎第西颗薄荷糖："需要海军的人。"
莫无伤在码头面馆约见退伍舰长老赵。对方搅拌着蟹黄面的筷子突然停顿："三年前护航任务，有艘商船总在公海抛垃圾。"他蘸着面汤画出货轮舷号，正是林深转移资产用的"凤凰号"。
联合行动前夜的备战会上，师娘转动轮椅来到投影幕前。她掀开膝毯，假肢接口处插着枚锈蚀的U盘："卫国把它缝进我的义肢，说最后时刻才能用。"解密后的文件让全场哗然——是雄鹰组织二十年来的资金流向，末端账户首指某个退休的国字头领导。
突击行动遭遇泄密。当海军陆战队冲上货轮时，只抓到几个替死鬼。程野在轮机舱找到的焚烧炉里，未燃尽的纸片印着莫无伤的照片。苏瑾突然尖叫，她的手机弹出护理院火灾快讯——师娘病房的监控最后画面，是戴雄鹰袖扣的手按下汽油桶开关。
暴雨裹挟着灰烬倾泻而下。莫无伤跪在护理院废墟前，掌心握着烧变形的轮椅零件。程野的枪管还带着余温，三个灭口者躺在百米外的排水沟。苏瑾递过抢救出来的半张照片：年轻的师傅与林振东在军舰甲板上握手，背景里的雄鹰旗帜猎猎作响。
"结案报告明天发布。"女调查员打来电话时带着杂音，"真遗憾..."电话突然断线。莫无伤翻开师傅的笔记本最新页，泛黄的纸上是师娘临终前补写的遗书："真正的雄鹰从来不在袖口，而在人心。"
海关传来消息时，程野正在保养枪械。本该扣押的凤凰号货轮突然出现在印尼海域，船身新刷的舷号在卫星图里泛着血色。莫无伤将师傅的工牌沉入江心，涟漪荡开时，他看见新时代的巨轮正碾过旧日的骸骨，而甲板上挥舞旗帜的，不过是换了面具的伥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