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海风裹着柴油味灌进领口,莫无伤将安全帽压到眉骨。码头装卸工的名牌在胸前晃荡,"李建国"三个宋体字被汗渍浸得发黄。三百米外的凤凰号正在卸货,起重机吊臂投下的阴影里,穿花衬衫的监工正用越南语咒骂偷懒的搬运工。
"九号仓的货箱编号不对。"程野伪装成的理货员凑近耳语,扳手藏在外套内侧,"第三层左数第七箱,标签是洗衣粉,扫描出金属组件。"他后颈新贴的纹身遮住弹孔,是苏瑾用特殊药水绘制的海鹞帮图腾。
莫无伤抹了把额头的盐霜,橡胶手套下的追踪器微微发烫。三天前混入码头时,他在更衣柜发现张泛黄的排班表——2003年的夜班记录里,师傅的名字赫然在列。此刻集装箱缝隙透出的夕阳,像极了当年师傅带他调试港口监控设备时的晚霞。
"验货单。"监工突然拦住去路,金牙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莫无伤递上伪造的证件,余光瞥见对方腰间的钥匙串——第七把铜匙齿痕与苏瑾提供的模型完全吻合。当金属探测仪扫过胯部时,他故意让兜里的扳手坠落,趁弯腰瞬间将窃听器粘在监工靴底。
午夜换班时分,程野在配电室留下短路装置。跳闸的瞬间,莫无伤闪进九号仓,激光笔划开黑暗,货箱侧面的磷光标记显形——正是雄鹰组织走私军火的暗码。撬开箱锁时,防拆装置喷出的白雾让他瞳孔骤缩:是当年导致师傅肺纤维化的纳米粉尘。
"货不对版啊。"花衬衫监工的声音在身后炸响,应急灯骤然亮起。莫无伤的后腰被枪管顶住,看见程野被反绑在叉车轮胎上,额头鲜血糊住了战术眼镜。
"李师傅对洗衣粉很感兴趣?"监工扯掉他的伪装胡须,"林先生托我问好。"沾着机油的鞋尖碾碎追踪器,碾出微型电路板的焦糊味。莫无伤突然旋身肘击,袖口弹出的陶瓷刀片精准挑断对方手筋。
枪声与警报声撕破夜空。莫无伤拖着程野滚进货箱夹层,纳米粉尘在身后扬起致命迷雾。苏瑾的干扰器终于生效,监控画面定格在十分钟前的静止图像。两人从排污管爬出时,咸涩海水混着柴油灌进鼻腔,程野的旧伤被锈铁划开,血水引来觅食的鲻鱼群。
"货轮底舱改成了实验室。"莫无伤在破船舱里摊开偷拍的图纸,"他们在复刻当年的神经毒素。"防水相机里的视频显示,穿防护服的技术员正将黑色粘稠物灌入矿泉水瓶,标签是市面常见的平价品牌。
苏瑾的电脑突然蓝屏,病毒顺着无线网卡反噬。她砸碎第三个U盘:"信号源在港务局大楼!"加密频段的残余数据里,藏着副市长下周视察码头的行程表。
次日的安全演练成了最佳掩护。莫无伤混在消防检查组里,测温枪扫过港务局长办公室的鱼缸时,红外成像显示隐藏保险柜。程野的消防斧劈开装饰墙,暗格里躺着本1998年的航行日志——师傅的签名出现在三处异常停泊记录旁,坐标均指向境外武器黑市。
暴雨突至,莫无伤在档案室窗边点燃证据照片。火苗吞噬副市长年轻的面庞时,他忽然发现二十年前的合影背景——凤凰号的舷灯在浓雾中亮着诡异红光,与昨夜所见分毫不差。
"快撤!"程野撞开门,防火警报己被触发。两人顺着排水管滑降,雨帘中传来橡胶棍击打肉体的闷响。苏瑾的无人机俯冲炸开消防栓,水幕暂时阻挡追兵。莫无伤跃入运冰车时,后视镜里闪过副局长阴沉的脸——正是当年师傅带的实习生。
废旧渔船上的应急会议持续到涨潮。程野用鱼线缝合伤口,酒精浇在鲨鱼咬痕上滋滋作响。苏瑾复原的录音里,副市长与林深的通话带着电流杂音:"...老年公寓项目要加快...自来水厂改建..."
莫无伤忽然抓起望远镜:海岸线尽头的礁石群中,有浮标规律闪烁。程野认出发自潜艇的莫尔斯电码,内容令他脸色骤变——那是他卧底金三角时的弃用暗语。
"明早渔船出港。"莫无伤将航行日志塞进救生衣,"该会会老朋友们了。"他抚摸着师傅签名的凹痕,突然发现日志末页的蜡封残留——正是师娘当年织毛衣用的栀子花香蜡。
破晓时分,混在渔工中的莫无伤嗅到异常。本该装满渔获的冷舱里,二十个密封桶标注着"海盐净水剂"。当他用采水器偷样时,背后响起子弹上膛声。
"师兄还是这么爱管闲事。"副局长摘下雨帽,腕表秒针跳动声与港务局的监控警报同频,"师傅没教过你,灯塔底下最黑吗?"
海浪拍碎在礁石上,莫无伤在眩晕中看见凤凰号的幽灵轮廓。副市长视察的横幅正在码头展开,而真正的毒流,早己渗入这座城市的每根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