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一桶金，诗稿易粟
周良弯腰捡起草帽时，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诗会上的余温。他望着远处渐散的人群，心中涌动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苏锦站在一旁，正低头数着钱袋里的铜钱，嘴角微微上扬，“比上次多了一倍不止。”
“是啊。”周良将草帽重新戴上，目光落在脚边那个盛满赏钱的瓦罐上，“不过，光靠街头吟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你想出书？”苏锦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周良点头，“我想把那些受欢迎的诗整理成册，印出来卖。若是能进书坊，说不定还能换些实在的东西。”
苏锦轻轻一笑，“那你得先有个像样的本子。”
两人回到家中，己是黄昏。屋内光线昏暗，苏锦点上油灯，从柜底翻出几张干净的宣纸和一根细麻绳。周良则坐在案前，翻开那叠诗稿，开始挑选合适的篇目。
“这首《春日即景》反响最好。”他轻声念道，“还有这首《市井小调》，朗朗上口，适合传唱。”
苏锦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时提出建议，“这句‘柳絮飞花舞市尘’虽好，但若换成‘飘絮’，会不会更顺口些？”
周良怔了一下，随即露出笑意，“你越来越懂诗了。”
苏锦低头缝合封面，轻声道：“是你教得好。”
他们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将诗集装订完毕。封面用的是素色绢布，封底压着一枚墨印——那是周良亲手刻的印章，取自他与苏锦名字中的各一字：周、锦。
第三天清晨，阳光洒在窗棂上，苏锦将诗集小心包好，递给周良，“去吧，别让人小看了咱们的手艺。”
周良接过，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镇上最大的米铺名为“陈记”，开在最热闹的西街口。门前常有车马往来，运粮的脚夫络绎不绝。周良走进铺子时，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脚步声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你是谁家的秀才？来买米还是赊账？”掌柜眯着眼，语气不大友善。
周良没有理会他的态度，从怀中取出那本诗集，轻轻放在柜台上，“我想用它换一石米。”
掌柜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拿几首破诗换米？你是疯了吧？”
周良神色平静，“您不妨看看内容再下定论。”
掌柜狐疑地翻开诗集，一页页扫过去，脸色逐渐变了。他原本随意的眼神变得专注，最后竟拿起纸角轻轻。
“这字迹工整，诗句也……不赖。”他喃喃道。
周良趁机道：“我这些诗，都是百姓爱听的，街上己有不少人传唱。若您愿意收下，往后或许还能卖出个价。”
掌柜沉吟片刻，忽然拍案而起，“行！就冲你这份胆气，我换你一石新米。”
周良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掌柜。”
当天傍晚，他背着一小袋米回到家，苏锦正在院门口等他。她见状立刻迎上来，“成了？”
“嗯。”周良笑着放下米袋，“掌柜说，若以后还有类似的诗集，还可以再来换。”
苏锦眼底泛起笑意，“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印一些卖给别人了？”
“当然。”周良点头，“只是现在没钱请人雕版，只能继续手抄。”
“那就慢慢来。”苏锦握住他的手，“只要有人愿意看，我们就一首写下去。”
那一夜，他们围坐在灶台旁，煮了一锅香喷喷的新米粥。白雾升腾间，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
第二天，周良又带着几本手抄诗集去了书坊。王掌柜还记得他，见到诗集后眼前一亮，“没想到你还真弄出了样子。”
“想不想进货？”周良笑道。
王掌柜翻了几页，眉头微皱，“价格呢？”
“每本五十文，三百文一套。”周良报出价格。
王掌柜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太贵了。”
“可这是限量的。”周良淡淡道，“全城只有十本。”
王掌柜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点头，“行，我先要三本试试。”
交易达成，周良拿着十五枚铜钱走出书坊，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回程途中，他在集市上买了些盐和菜，又给苏锦挑了一块浅青色的布料。他想象着她穿上新衣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傍晚时分，他推开门，屋里却空无一人。
桌上放着一碗热汤，锅里还温着饭。周良放下东西，西下张望，发现厨房角落堆着几个竹编小筐，里面整齐码放着手抄诗集。
“苏锦？”他喊了一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苏锦的声音，“我在外头。”
周良走到门口，只见她正蹲在墙角，手里握着一支炭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你在干嘛？”他走近。
苏锦抬头，脸上带着笑意，“我在试着写诗。”
周良一愣，随即蹲下来，“写给我看看。”
她将纸递过去，上面是一首短诗：
“晨风拂面稻香浓，
柴门半掩待归鸿。
一笔清词藏袖底，
愿君识我旧时容。”
周良看完，久久未语。
“怎么样？”苏锦有些紧张地问。
“很好。”他低声说，“比我的还动人。”
苏锦脸红了，低头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能为你做点什么。”
周良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你会的。我们会一起走得更远。”
几天后，周良再次来到米铺，打算继续用诗集换粮。刚进门，却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正与掌柜低声交谈。
“听说那诗人又来了？”男子转过身，目光落在周良身上。
周良认出他是那天诗会结束后匆匆离开的那个气质不凡的中年人。
“阁下果然才华横溢。”那人微笑道，“不知可愿随我去府上一叙？”
周良尚未开口，掌柜己抢先道：“这位可是本地大户，姓李，平日最爱结交文人。”
周良心头一动，正欲应答，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人冷笑道：“听说你们用诗换米？我们也想试试。”
掌柜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们是谁？”
那汉子咧嘴一笑，“我们是镇东码头的搬运工，听人说，周先生的诗，能让人心情舒畅。”
周良看着这群人，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