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陆沉的帽檐滴落,在手电筒冷白的光束下折射出细碎的银线。他站在案发现场中央,脚下的积水己经漫过鞋面,浸透了裤脚。警戒线外的围观人群被暴雨驱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不愿离去的记者躲在伞下,试图捕捉镜头。
尸体横卧在废弃仓库后巷,半张脸浸泡在血泊中,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底的割裂伤口,鲜血正顺着地势缓缓流淌。法医顾言蹲在尸体旁,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轻轻翻开死者的衣领,露出一道玫瑰形状的刺青——花瓣边缘呈暗红色,像是用某种特殊的染料绘制而成。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陆沉走近几步,声音低沉而冷静。
“是林婉秋。”沈翊翻着手中的资料,“三年前‘血色玫瑰案’涉案人员林国栋的女儿。”
陆沉的目光落在尸体胸前那枚银质玫瑰上,它静静地躺在锁骨之间,表面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刻着两个字母:L.S。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林深的名字缩写。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雨夜,林深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手中握着一枚同样的银质玫瑰,说:“别追我。”
而现在,这枚玫瑰再次出现,却是在另一个死人身上。
“把现场所有痕迹都记录下来。”陆沉转身对技术员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尤其是这枚玫瑰,我要知道它的来源。”
沈翊凑近看了一眼,忍不住开口:“队长,这个会不会是模仿作案?毕竟‘血色玫瑰案’当年闹得沸沸扬扬……”
“不是模仿。”陆沉打断他的话,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枚银质玫瑰上,“凶手在向我们传递信息。”
顾言站起身,摘下手套,低声说:“死者胃里有残留的玫瑰花茶成分,和三年前一致。”
陆沉沉默了几秒,随即点头:“回局里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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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墙上的投影幕布映出三起案件的照片,每具尸体胸前都插着一朵干枯的红玫瑰,花瓣边缘卷曲,像是被火焰炙烤过一般。
“第三起玫瑰连环杀人案。”陆沉站在投影前,目光扫过众人,“死者林婉秋,27岁,职业是私人画廊策展人,无犯罪记录。死亡时间昨晚十一点左右,致命伤为颈部动脉割裂,手法与前两起一致。”
有人低声嘀咕:“又是玫瑰杀人案,这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他在复现‘血色玫瑰案’。”陆沉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而且,他故意留下线索。”
他按下遥控器,画面切换至林婉秋胸口的银质玫瑰。
“这是三年前林深失踪时留下的唯一线索。”他顿了顿,“现在,它出现在死者身上。”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骚动。
“你是说……”一名老刑警皱眉,“林深还活着?”
“我不知道。”陆沉的回答很平静,“但有人想让我们相信他还活着,并且,与这起案件有关。”
“可证据呢?”另一名警员质疑,“三年前的案子早就结案了,你凭什么重启调查?”
陆沉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沈冀:“去档案室,调出‘血色玫瑰案’的所有原始材料。”
沈翊点头,立刻起身离开。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首到顾言开口:“如果凶手真的是在复现旧案,那接下来……”
“他会继续杀人。”陆沉接过话,“而且目标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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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室的灯管嗡嗡作响,空气中漂浮着纸张特有的霉味。沈翊抱着一摞卷宗走到桌边,将它们一一摊开。陆沉站在窗边,手中拿着那份最关键的物证记录——带血指纹的玫瑰胸针。
“不对。”他忽然皱眉,“这份记录有问题。”
沈翊凑过去看,也愣住了:“指纹编号和现场照片不符,明显是后来补进去的。”
“篡改。”陆沉合上卷宗,脸色阴沉,“三年前的证据被人动了手脚。”
顾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我在林婉秋胃部发现了微型录音器,里面有一段模糊的对话,内容涉及一个代号——‘R计划’。”
“R计划?”沈冀重复了一遍,“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犯罪。”
“也不是普通的复仇。”陆沉看向窗外,暴雨未歇,“有人在利用‘血色玫瑰案’做掩护,背后藏着更大的东西。”
顾言放下报告,问:“下一步怎么走?”
“查清楚谁动了证据。”陆沉拿起那枚银质玫瑰,“还有,找出这枚玫瑰的真正主人。”
沈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队长,刚才在案发现场附近,有个流浪汉说他看到一辆黑色SUV,车牌被泥盖住,只记得尾号是87。”
“87……”陆沉眼神微闪,似乎想起了什么,“通知交通监控组,调取昨晚该区域所有车辆记录。”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还有,联系市局技术科,查一下‘R计划’的相关信息。”
沈翊点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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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档案室只剩陆沉一人。他坐在桌前,手指着那枚银质玫瑰,金属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林深最后一次拥抱他的温度。
门外传来脚步声,轻而急促。
门被推开,是一个陌生的身影。
“你不该碰这个。”那人压低声音,“有些真相,不该被揭开。”
陆沉抬头,目光如刀。
对方迅速靠近,伸手抢夺他手中的玫瑰。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桌上的卷宗洒落一地。
陆沉一拳击中对方腹部,对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借着灯光,陆沉终于看清对方的脸——
是他以为早己死去的人。
林深。
他喘着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陆沉:“我说过,别追我。”
陆沉怔住,拳头悬在半空。
下一秒,林深转身冲出门外,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