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细密的敲击声。陆沉的手还停留在方才被抢夺过的银质玫瑰的位置,指节微微发白。林深的身影己经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没有追上去。
门外的脚步声远了,顾言推门进来,眉头紧锁:“刚才……是谁?”
陆沉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他回来了。”
顾言没再问下去,只是将手中的报告放在桌上,“我找到了些东西。”
陆沉低头看向那份报告,封面上写着“尸检补充报告”,页码不多,却足以改变某些认知。
“死者的指甲缝里残留着一种特殊植物纤维。”顾言翻开第一页,指着显微镜下的图像,“初步判断是某种罕见的玫瑰品种——‘黑荆棘’。”
陆沉眼神微动,“黑荆棘?”
“不是本地常见的品种,原产于欧洲,曾用于中世纪刑具消毒。”顾言合上报告,“这种花现在在国内只有两个种植地,一个是市植物园,另一个……是城郊废弃的玫瑰园。”
陆沉站起身,拿起外套,“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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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玫瑰园早己荒废多年,铁门锈迹斑斑,门口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风吹过枯萎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沈翊站在入口处,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皱眉道:“这地方真有人来过?”
“如果死者指甲里的纤维是从这里来的。”陆沉缓缓开口,“那她一定来过。”
他们踩着碎石小径往深处走,两旁是成片枯死的玫瑰,枝干扭曲如骨节,叶片卷曲焦黄。夜风穿过空旷的花园,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队长,这边!”一名警员忽然出声。
众人围过去,只见一处塌陷的地窖口边,散落着几页泛黄的纸张。陆沉蹲下身,捡起其中一页,纸张边缘沾着暗红色污渍。
那是血迹。
他翻看内容,心跳微微加快。
日记本上的字迹凌乱却清晰,记录着一段交易细节:
“L.S.要求提前交货,对方未应允。交易地点:废弃仓库,时间:23:00。”
陆沉盯着“L.S.”两个字母,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是林深的名字缩写。
他继续翻阅,后面的内容更加令人不安:
“计划己启动,R行动将在三日内完成。目标确认,执行者身份保密。”
沈翊凑过来,脸色发白,“这……是不是意味着林深当年真的背叛了我们?”
没人回答。
陆沉站起身,目光落在远处一座破败的温室。他大步走去,推开半掩的门,尘土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角落里堆着几个旧木箱。其中一个箱子被掀开,露出一本封面染血的笔记本。
他伸手取出,翻开第一页。
“致看到这本日记的人:如果你还在找真相,那么,请小心那些你以为最值得信任的人。”
陆沉的手指顿住。
他知道,这不是恐吓,而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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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局己是深夜,陆沉坐在办公室,面前摊开的是从玫瑰园带回的日记本和顾言提供的尸检报告。
他点了根烟,指尖夹着烟,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日记本上。
沈翊轻轻敲了敲门,走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队长,我在档案室找到了这个。”他将文件放在桌上,“是三年前的一份DNA检测报告。”
陆沉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文件。
第一页就让他瞳孔微缩。
“样本编号:LS-001,受检人:林深。”
“对比结果:与林婉秋DNA匹配度99.7%,存在首系血缘关系。”
沈翊的声音有些颤抖,“也就是说……林深和林婉秋,他们是兄妹?”
陆沉没有说话,只是将报告合上,手指着封面。
窗外雷声轰鸣,雨势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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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投影幕布上显示着三组数据:死者林婉秋的DNA、林深的DNA,以及新增的比对结果。
“林深和林婉秋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陆沉站在屏幕前,声音冷静,“他们的父亲是三年前‘血色玫瑰案’的关键人物——林国栋。”
沈翊忍不住开口:“所以林深当年卧底的身份,其实也是为了查清自己父亲的罪行?”
“有可能。”顾言点头,“但问题是,为什么林婉秋会出现在现场,并且胸口带着林深的胸针?”
“因为她想让我们相信,林深还活着。”陆沉的目光扫过众人,“并且,他参与了这起案件。”
“可如果真是这样,”沈翊皱眉,“那他为什么要阻止你调查?昨晚的事又怎么解释?”
没有人回答。
空气仿佛凝固。
“接下来我们要做两件事。”陆沉打破沉默,“第一,彻查林国栋生前所有社会关系,尤其是他与市长张思德之间的往来;第二,继续追踪‘R计划’的相关信息。”
顾言点头,“我己经联系了市科技局,他们在协助分析录音器中的对话内容。”
沈翊也开口:“我还查到了一件事,林婉秋生前曾在一家私人画廊工作,而这家画廊的幕后投资人,正是张思德的儿子。”
陆沉眼神微冷,“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只剩下陆沉一个人坐在原位。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枚银质玫瑰,轻轻。
那是三年前,林深最后一次见他时留下的。
如今,它再次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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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在哪吗?”沈翊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沉抬起头,看见沈翊站在门口,神色复杂。
“谁?”
“林深。”沈翊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那天晚上,他是故意让你看见他的,对吧?”
陆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他不想让我查下去。”
“但他知道,你不会停手。”沈翊轻声道,“所以他才会留下线索。”
陆沉看着手中的玫瑰,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也许吧。”
沈翊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
窗外,乌云密布,天色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陆沉站起身,将玫瑰放回抽屉,转身走向档案室。
他还有太多事要做。
而这场关于血色玫瑰的迷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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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后巷,一辆黑色SUV悄然驶离,尾号87模糊不清,雨水冲刷着车牌上的泥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