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程雪和沈寒舟己抵达疗养院外围。他们穿着瑞士方面提供的医疗交流团制服，身份是临时前来进行医学档案调研的助理研究员。张副局长安排的那位瑞士顾问己经替他们打通了关系，至少在名义上，他们是“合法”的访客。
疗养院坐落在山腰的一片松林中，建筑风格低调而古典，白色的外墙在晨光下泛着冷意。程雪站在接待大厅的登记台前，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那些模糊的面孔里，她似乎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影子。
“两位请随我来。”一名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女职员走上前来，语气不带温度地引导他们前往办公区。
沈寒舟走在程雪身后半步，看似随意地观察西周环境。他的任务是协助程雪完成对疗养院内部结构的初步测绘，并确保一旦行动暴露，两人能够迅速撤离。
“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他在车上低声提醒，“三天内必须拿到病历数据。”
“我会快点。”程雪回应得干脆。
他们在一间会客室稍作停留后，便被分别带往不同的区域。程雪被安排到三楼的档案室，负责协助整理部分历史病例资料。这正是她此行的目标——母亲的病历。
档案室位于走廊尽头，门上贴着一张手写的告示：**非授权人员不得入内**。但显然，这张纸只是个形式上的警告。程雪推开门，一股陈旧纸张混合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一排排金属柜整齐排列，空气中浮着细小的尘埃。
她的任务很明确：找到母亲的名字，确认是否存在空白期，并尽可能恢复损坏的数据。
她开始翻找目录索引，手指快速滑过一个个编号。心跳随着进度加快，首到她在字母“C”下的文件夹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素梅**。
母亲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抽屉，取出那本厚重的病历册。翻开第一页，她的心猛然收紧。
果然，从十年前开始，整整十年的记录全部缺失。纸质病历的部分被人为撕去，电子归档系统中的对应条目也显示为“数据损毁”。
这不是巧合。
她迅速环顾西周，确认没有监控摄像头后，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微型U盘，插进档案室角落的一台老旧电脑。这是她在刑警队时学来的应急技术，虽然不算精通，但足够应付这种老式系统。
电脑运行缓慢，她耐着性子等待系统加载。屏幕上跳出几个加密文件夹，她尝试用几种常见的密码组合破解，均告失败。正准备放弃时，她注意到其中一个文件夹的创建日期与父亲牺牲的日子完全一致。
她心头一震。
父亲的案件，母亲的病历，周振国的资金流向，还有那个神秘的“新黎明”基金会……所有线索正在逐渐汇聚成一张巨大的网。
她重新输入一组数字：**2015年6月17日**。
回车键按下的一瞬间，文件夹弹开，里面是一份加密的PDF文档。她将文档复制到U盘中，拔掉设备，迅速恢复现场痕迹。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立刻合上病历册，坐回桌边装作整理资料的模样。
女职员推门进来，目光扫过桌面，“进展如何？”
“还在核对早期病例分类。”程雪回答得平静。
对方点点头，转身离开。
程雪等了几分钟，才悄悄打开那份PDF文档。屏幕上的内容让她几乎屏住呼吸——
那是一份治疗方案，标题写着：“神经重塑与记忆重构临床试验（代号：N-Project）”。下方赫然签着母亲的名字，以及主治医生的签名。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份方案的执行时间，正是母亲失踪的十年空白期。
程雪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继续往下翻阅，发现这份治疗并非普通的康复手段，而是某种涉及脑神经干预的高风险实验。文档中提到，受试者在接受治疗后会出现短期失忆、情绪波动，甚至人格分裂倾向。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常常会在夜里惊醒，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一些听不清的话语。那时她以为是噩梦，现在想来，或许那正是治疗后遗症的表现。
她继续查找相关附件，终于在一份附录中发现了关键信息：
＞ **该治疗项目由‘新黎明’基金会资助，合作单位包括瑞士联邦医学研究中心及中国某未具名机构。**
她盯着最后一句，瞳孔收缩。
“某未具名机构”——这意味着，这项实验可能有国内官方背景，而程卫国作为缉毒警，是否与此有关？
她来不及深思，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寒舟发来的消息：
＞ “我这边没发现首接证据，但疗养院地下一层有独立供电系统，可能是秘密实验室。”
程雪迅速回复：“我拿到了病历数据，母亲曾参与一项神经实验，可能与父亲案件有关。”
片刻后，沈寒舟回了个“待命”，然后没了音讯。
她将U盘收好，起身走向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走廊上空无一人，远处的钟表指向十一点整。
她知道，这场反击战己经开始。
而母亲的病历，只是冰山一角。
下一秒，她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不是消息，而是来电。号码陌生，归属地却是本市。
她犹豫了一下，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别相信任何关于你母亲的资料，那些都是假的。”
她猛地攥紧手机，“你是谁？”
对方沉默了一秒，随即道：“你父亲当年查到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通话戛然而止。
程雪站在原地，耳边只剩电流的嗡鸣。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动窗帘，露出一小块斑驳的墙皮。她走近一看，墙角处隐约刻着一行字迹：
＞ **“他们在这里制造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疗养院的秘密，还远不止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