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优秀的男人都一定是有红颜知己的。赵天龙自然也不例外。
赵天龙不仅有红颜知己,而且有三个。
苏玥是第一个出现的。
华尔街最耀眼的华人投行女王,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高跟鞋,每一步都敲击出掌控全局的韵律。
她出现在赵天龙公寓顶层的私人酒廊,深紫色的丝绒长裙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长卷发如海藻般披散,妆容精致,眼神却锐利如手术刀,带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
她端着水晶杯,杯中是价值不菲的勃艮第红酒,却用法语优雅地朗诵着《道德经》的片段,音节圆润,意境玄远。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都市夜景,成了她最奢华的背景板。
“三分钟。”赵天龙陷在对面的沙发里,指间夹着雪茄,烟雾缭绕,神情慵懒,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棋逢对手的锋芒。
“你布的那个全球大宗商品交叉锁仓的局,三分钟前,在伦敦金属交易所和芝加哥期货交易所之间,出现了一个0.03秒的微小时间差套利漏洞。你的对冲基金‘女娲资本’,利用这个漏洞,至少吸走了对手盘三亿美金。”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漏洞是人为制造的,利用的是两所结算系统时钟同步的毫秒级误差。高明,但还不够干净。”
苏玥端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关节微微泛白。红酒在杯中轻轻晃荡。她脸上完美的笑容没有变,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琉璃。
她放下酒杯,水晶杯底与玻璃茶几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她起身,走到赵天龙面前,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带着冷冽香水味的手指,轻轻抚上赵天龙棱角分明的眉骨,指尖冰凉。
“赵天龙......”她叹息般的低语,带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评估一件极度危险的武器。
“你这样的人......”她的指尖缓缓划过他的眉峰,“不该有软肋。有了,就是别人捅向你的刀。”
她收回手,转身离去,丝绒裙摆在地毯上扫过,留下满室昂贵的香气和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第二个是林夏。
引擎的咆哮撕裂了顶楼停机坪的宁静。一辆线条硬朗、漆成哑光黑的哈雷肥仔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住。
骑手摘下全盔,甩出一头利落的紫色短发。
黑色紧身皮夹克,同色工装裤塞进高帮马丁靴里,右臂从肩头到手腕,纹着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海经》异兽图,青面獠牙的穷奇在肌肉线条上栩栩如生。
她跳下车,动作带着野性的力量感,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金属工具箱。
“喏,你要的‘小玩意儿’!”林夏把工具箱“哐当”一声扔在赵天龙脚边,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带着几分不羁的邪气。
她指的是半年前一桩轰动一时的国宝级文物走私案。
当时几件关键证物被藏在境外某处戒备森严的私人码头仓库深处。
官方力量鞭长莫及,常规手段难以突破。
是林夏,利用她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门路”,搞到了精确的布防图。
更是在最后关头,当赵天龙被对方的火力压制在集装箱后时,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架改装过的火焰喷射器,喷出的不是寻常火焰,而是混合了特制铝热剂的恐怖烈焰!
那咆哮的蓝色火龙瞬间吞噬了半个码头仓库区,将钢筋混凝土和精密的防盗系统一起烧融!
刺鼻的焦糊味和冲天火光中,她一把拽起赵天龙,在爆炸的冲击波追上来前,骑着那辆哈雷冲出了火海。
庆功宴在赵天龙的公寓。林夏喝了很多,烈性的龙舌兰。她歪在宽大的沙发上,眼神迷离,带着酒意的潮红爬上脸颊。
她凑近赵天龙,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耳廓,忽然张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像一头宣誓主权的小兽。
“我爱的......”她含糊地呢喃,手臂环上他的脖子,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侧颈,“就是你这份疯劲......”
她吃吃地笑起来,手指划过他衬衫下坚实的胸膛,“可惜啊,赵天龙......你疯得还不够彻底......”
笑声渐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靠在他肩上,沉沉睡去。
赵天龙没有动,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指间的烟静静燃烧,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最后是安静。
人如其名。故宫书画修复组最年轻的天才,能凭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或陈旧浆糊的气味,精准判断出一幅古画的年代和真伪,指尖的沉稳与细腻令人叹为观止。
她出现在赵天龙公寓时,穿着最简单的亚麻衬衫和长裤,洗得发白,却干净得不可思议。
素面朝天,眼神清澈宁静,像一泓深秋的古潭水。她是为了那几页失而复得的《永乐大典》残卷而来致谢。
当时那残卷被盗,线索几近断绝,是赵天龙带着她,循着古籍上残留的、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微弱“灵韵”波动,跨越数省,最终在一个私人收藏家的地下密室里将其夺回。
她坐在赵天龙书房宽大的书案前,小心翼翼地展开其中一页薄如蝉翼、边缘焦脆泛黄的残卷。
修复灯柔和的光线下,她微微低着头,屏息凝神,用细若发丝的修复笔尖,蘸着特制的浆糊,一点点粘合着细微的裂痕。
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婴儿的皮肤。房间里弥漫着旧纸、墨锭和浆糊混合的独特气息,时间仿佛在这里流淌得格外缓慢。
赵天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专注的侧影。窗外的天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
“我们......”安静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纸上的历史尘埃,目光依旧专注在笔尖,“太像了。”
她的语气平淡,没有波澜,“都太执着于那些......留不住的东西。”笔尖在一个细微的折痕处停顿了一下,“而相似的人......”
她终于抬起眼,看向赵天龙,清澈的眼底映着他的身影,却仿佛隔着一层千年的时光尘埃。
“适合怀念。”赵天龙接上了后半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
他猛地转身,没有再看她一眼,大步离开了书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那晚,顶层公寓里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酒香。
赵天龙一个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散落着几个空了的茅台酒瓶。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却照不进一丝光亮。他沉默地喝着,一杯接一杯。最后,他起身,走到宽阔的露台中央。
“锵啷——”
一声清越的龙吟划破寂静的夜。一柄古朴的长剑被他从虚空般的空气中抽出,剑身狭长,在月光下流淌着幽冷的寒芒。没有剑鞘。
他开始舞剑。
没有固定的招式,身随剑走,剑随身游。剑光时而如九天银河倾泻,浩浩荡荡;时而如幽谷寒潭凝冰,冷彻骨髓;时而又化作绵绵春雨,无声无息。
露台上风声渐起,卷动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那剑光里,裹挟着苏玥留下的冷香余韵,翻滚着林夏带来的火焰灼热,最后沉淀为安静眼中那古井无波的深潭。
剑势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仿佛要将胸中那团无法言说的、沉重如山的情绪尽数倾泻于剑锋之上!
剑啸声撕裂夜空,如同困兽的悲鸣。
我在门内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那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舞动。凌厉、孤独,带着一种摧折人心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年。
剑光倏然一收。
“铮——”
一声悠长的清鸣。长剑归入无形的“鞘”中。
赵天龙立在露台中央,微微喘息。
东方天际,己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晨光熹微,落在他挺拔却透着无尽孤寂的背上。
一滴晶莹的露水,顺着他手中那己然虚无的剑尖,悄然滑落。
“嗒。”
一声轻响。落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裂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像谁的眼泪,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