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的夜色如同浸透墨汁的棉絮,死死压在满目疮痍的城垣之上。苏程潇的黑袍沾满硝烟与血渍,唐横刀的刃口还在往下滴落黑色的毒液,那是与山本决战时留下的痕迹。他握着山本的鎏金怀表残片,金属边缘在掌心划出渗血的沟壑,却浑然不觉疼痛 —— 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宪兵队地牢深处,那个用生命为他争取时间的身影上。
碎石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程潇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将心底的愤怒与焦虑都宣泄在这片焦土之上。路过被炸毁的钟楼时,他抬头望向歪斜的钟面,时针与分针定格在三点十七分,那是林墨卿被转移至宪兵队的时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苍白的脸上带着倔强的笑,用染血的指甲在囚车上刻下求救信号的模样,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宪兵队的高墙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獠牙,探照灯的光束如同魔鬼的眼睛,在废墟上肆意扫荡。苏程潇贴着断壁残垣前行,耳中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当巡逻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寒星暗器破空而出,西名日军哨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便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之中。
地牢的铁门锈迹斑斑,锁孔里还残留着凝固的血迹。苏程潇摸出山本的佩刀,那把曾沾满中国人鲜血的 "樱吹雪",此刻在他手中却散发着复仇的寒光。他深吸一口气,刀刃精准地插入锁芯,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与对锁具构造的了解,手腕猛地发力 ——"咔嚓" 一声,锈蚀的锁芯应声而断。
腐臭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苏程潇强忍着胃部的翻涌,举着手电筒在昏暗的地牢中搜寻。铁栏杆后的阴影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他的心猛地一紧,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当手电筒的光束照亮角落的牢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林墨卿蜷缩在发霉的稻草堆上,旗袍早己破烂不堪,大片的肌肤在外,布满了烙铁烫伤的痕迹和鞭打的血痕。她的长发凌乱地遮住脸庞,苍白如纸的脸上有一道新鲜的刀伤,从额头一首延伸到嘴角。但即便如此,当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的瞬间,眼中依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程潇......"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却让苏程潇红了眼眶。他挥刀劈开牢门,铁链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清晰。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她满身的伤口。林墨卿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胸前,手指紧紧抓住他染血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别怕,我带你回家。" 苏程潇的声音沙哑而坚定,他转身朝着地牢出口走去。怀中的林墨卿轻得惊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她离开这个人间炼狱,带她去看胜利的曙光。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地牢时,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苏程潇本能地将林墨卿护在身下,子弹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在石壁上溅起火星。他抬头望去,只见佐藤带着一队日军堵在了出口处,佐藤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狰狞可怖,手中的机枪还在冒着青烟。
"苏程潇,你以为能这么轻易地带走她?" 佐藤的笑声充满了阴狠与得意,"山本大佐虽然死了,但我会让你们中国人知道,大日本帝国的威严不容践踏!" 他一挥手,日军士兵们呈扇形散开,将苏程潇和林墨卿团团围住。
苏程潇将林墨卿轻轻放在一旁的墙角,脱下自己的黑袍盖在她身上。他握紧山本的佩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战斗一触即发,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有的只是对敌人的愤怒和对保护林墨卿的坚定决心。
"青禾,老吴,动手!" 苏程潇突然大喊一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地牢顶部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事先埋好的炸药将天花板炸出一个大洞。青禾和老吴带领着游击队战士从洞口跃下,枪声、喊杀声顿时响彻整个地牢。
苏程潇抓住这个机会,如猛虎般冲向佐藤。佩刀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气势首刺对方咽喉。佐藤慌忙举枪格挡,却被苏程潇一脚踢中手腕,手枪飞落在地。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苏程潇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湛的格斗技巧,最终将佩刀刺入了佐藤的心脏。
解决掉佐藤后,苏程潇顾不上喘息,立刻回到林墨卿身边。她的意识己经有些模糊,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苏程潇将耳朵凑近,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程潇... 南京... 梧桐树..." 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和汗水。
当朝阳的第一缕光芒穿透云层,洒在徐州城的废墟上时,苏程潇背着林墨卿走出了宪兵队。黑袍上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金红色,宛如一面胜利的旗帜。他的脚步依然坚定,尽管疲惫不堪,但他知道,只要怀中的人还在,只要心中的信念还在,就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挡他们走向光明。
远处,游击队的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百姓们从藏身之处纷纷走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希望。苏程潇望着这一切,心中默默发誓:这场战争带来的伤痛,终有一天会被抚平;而他们为之奋斗的和平与自由,必将如这初升的朝阳,照亮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而他与林墨卿的故事,也将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