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深秋的雨裹着冰碴子，将大帅府的琉璃瓦敲得叮当作响。赵镇北的密室里，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晃，把墙上的东北军旧地图映得忽明忽暗。苏程潇的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面，密电码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记，那些由林墨卿连夜破译的字符仿佛化作毒蛇，顺着血管爬进心脏 —— 国民党军计划将关东军遗留的化学武器分批运往台湾，首列列车的发车时间，正是三日后的霜降。
"程潇，这是奉天郊外的地形图。" 赵镇北推来一卷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日军工事旧址，"当年汉卿将军让我们暗中测绘，没想到今天..." 老将军的声音突然哽咽，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地图上的 "731" 标记，那里用红笔圈出的区域，正是林墨卿在伪满财政部账本里发现的坐标。
林墨卿戴着金丝眼镜，正在显微镜前观察毒剂样本。她苍白的脸几乎贴在镜片上，银簪别着的医用口罩被试剂蒸汽熏得潮湿。当载玻片上的紫色菌丝开始蠕动，她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试剂瓶："是改良版的蝮蛇毒！他们用活人做实验，培养出了空气传播的变异毒株！"
苏程潇的唐横刀重重拍在桌上，震得墨水瓶倾倒，黑色墨迹在密电上晕染开来，仿佛正在扩散的毒雾。他想起黑鸦面具下那张狰狞的脸，想起监狱里布满炸药的引线，所有线索突然串联成线 —— 敌人要的不是简单的武器转移，而是一场足以毁灭整座城市的生化灾难。
子夜时分，苏程潇披着浸透雨水的黑袍，朝着地下党联络站疾行。巷口的馄饨摊早己收了摊，只有煤炉里的火星在雨中明灭。他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表面内侧的樱花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 这是与联络员 "老槐树" 约定的信物。当指尖触到巷尾第三块松动的青石板，却摸到黏腻的液体。
火把突然亮起，照亮斑驳的砖墙。苏程潇的瞳孔骤缩 —— 整面墙被鲜血涂满，狰狞的黑鸦图案张开翅膀，利爪下踩着破碎的 "血盟" 标记。墙角蜷缩着三具尸体，正是负责情报传递的地下党员，他们的喉结处都插着淬毒飞镖，尾羽上的磷火还在幽幽燃烧。
寒星钉瞬间滑入掌心，苏程潇的后背紧贴潮湿的墙面。他听见瓦片上细微的摩擦声，却在抬头的刹那，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二十余名蒋军特务从西面八方现身，他们的防毒面具上都印着樱花徽章，汤姆森冲锋枪的枪口泛着幽蓝 —— 那是用蝮蛇毒浸泡过的特制子弹。
"黑袍大侠，别来无恙？" 黑鸦的声音从屋顶传来，这次他摘了面具，露出半张毁容的脸，烧伤的皮肤与刀疤交错，却在右眼下方纹着新鲜的樱花刺青，"明孝陵的龙脉，你以为能护住多久？" 话音未落，数枚飞镖如暴雨般袭来，每一枚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唐横刀舞出银白刀花，苏程潇在狭窄的巷子里辗转腾挪。刀刃劈开飞镖的瞬间，他闻到熟悉的樱花腐臭 —— 这是与伪满中央银行相同的 "绯樱" 毒烟改良版。他扯下黑袍捂住口鼻，却感觉靴底突然打滑，低头看见地面不知何时铺满紫色黏液，正滋滋腐蚀着青砖。
"小心！这是神经毒素！" 林墨卿的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她穿着沾满试剂的白大褂，手中端着冒着白烟的陶瓷罐，"屏住呼吸，用碱性中和剂！" 说着将罐子掷向地面，剧烈的化学反应产生大量泡沫，暂时压制住蔓延的毒雾。
黑鸦的笑声混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响："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 他甩出的烟雾弹落地炸开，不同于以往的紫色，这次腾起的是金色毒烟，在雨中凝成无数细小的骷髅头。苏程潇感觉后颈一凉，本能地翻滚避开，却见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被腐蚀出深坑。
林墨卿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一枚银色药片塞进他口中："含着别咽，这是临时调配的解药。" 她的银镯在毒烟中发出尖锐的蜂鸣，那是她特制的警报装置，"他们用了 731 部队最新的 ' 骨蚀 ' 毒气，接触皮肤就会渗入骨髓！"
战斗在狭窄的巷子里白热化。苏程潇的唐横刀劈开蒋军的防毒面具，露出他们皮下开始凝固的黑血。寒星钉脱手而出，缠住黑鸦的手腕，却在红绸即将收紧时，闻到一股熟悉的火药味。他猛地将林墨卿扑倒在地，身后的砖墙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露出里面暗藏的炸药箱 —— 每一个都印着醒目的樱花标记。
"撤退！" 苏程潇背起林墨卿跃上屋顶，却发现整个街区都亮起诡异的蓝光。黑鸦站在钟楼顶端，手中高举定时炸弹遥控器，乌鸦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三日后的火车站，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 他按下按钮的瞬间，整座城市的防空警报骤然响起。
回到大帅府时，赵镇北正在销毁所有密电。老将军将燃烧的纸张投入火盆，火苗舔舐着 "台湾" 二字，映得他眼中泛起泪光："汉卿将军要是知道，我们的土地上还藏着这种东西..." 他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咳出的血珠落在地图的 "731" 标记上，晕染成刺目的红色。
林墨卿连夜配制解药，实验室里摆满冒着气泡的烧杯。她的手指被试剂灼伤，却仍专注地盯着显微镜："这种变异毒株的潜伏期只有 12 小时，一旦在列车上释放..." 话音未落，苏程潇推门而入，怀中抱着从联络站抢出的半幅血画，黑鸦的利爪正抓向画中模糊的南京明孝陵轮廓。
"他们要在转移途中制造混乱，" 苏程潇将血画摊在桌上，寒星钉沿着黑鸦的爪痕划过，"然后趁乱把真正的核心武器运往台湾。三日后的火车站，必须有人引开黑鸦，其他人去截获列车。" 他的目光扫过林墨卿苍白的脸，想起她在囚车里写下的 "白山有雪"，心中涌起决绝的杀意。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雪，初雪落在大帅府的琉璃瓦上，很快被血水融化。苏程潇握紧唐横刀，刀身映出他眼底跳动的火焰。黑鸦的阴谋才刚刚开始，而南京明孝陵下的秘密，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但他知道，只要 "血盟" 的旗帜还在飘扬，只要他和林墨卿的手还紧紧相握，就没有解不开的死局，没有跨不过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