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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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法理铸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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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钢筋脊梁
作者:
南粤帅奇门
本章字数:
6200
更新时间:
2025-07-08

青河支流的堤坝如同伤愈的疤痕,在浑浊的河面上蜿蜒。速凝剂与特种防渗膜构筑的临时防线暂时锁住了奔涌的毒血,但空气中弥漫的甜腻铁锈腥气,和远处那片被暗红色浸染、如同疮疤般死寂的土地,无声地诉说着灾难的余痛。李家洼的村民被临时安置在河岸高地的帐篷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泥土和压抑的悲伤。孩子们不再哭闹,眼神里带着超越年龄的惊惶。老人守着从家里抢出的、少得可怜的物件,沉默地望着那片再也无法耕种的田地。

临时搭建的“清源”前线指挥部,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巨大的屏幕上,分屏显示着卫星实时监测的青河流域污染扩散模型、被封锁的黑石峪矿洞热成像图、以及李家洼污染核心区土壤样本的高倍显微分析——那蠕虫状的暗红色结晶如同活物般狰狞。另一块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款、环境标准、以及宏远土方、鑫发机械厂、乃至那个神秘“NexGen”公司的工商注册信息、股权穿透结构图。

孙书记坐在主位,脸色严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身边坐着的不再仅仅是技术专家和防化指挥官,还有几位神情肃穆、眼神锐利的检察官、资深环保律师和司法部派来的特派员。空气里弥漫着技术数据、化学符号和法律术语交织的硝烟味。

“田师傅,各位工友,请坐。”孙书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田有粮、柱子、李大锤、张麻子西人穿着洗去泥污却依旧破旧的工装,坐在会议桌末端的简易塑料椅上,与周围西装革履的环境格格不入。田有粮肩头的绷带换过,血迹淡了些,但动作间仍透着僵硬。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硬面饼的轮廓清晰可见。

“情况严峻,时间紧迫。”孙书记开门见山,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田有粮他们身上,“技术层面,活体锈毒的特性、扩散路径、治理方案,还在攻关。但有一点,比技术难题更紧迫——**追责!**”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检察官推了推眼镜,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宏远土方非法处置剧毒危废‘FZ-黑’,鑫发机械厂长期偷排强酸废液激活‘毒种’,证据链己经基本形成,相关责任人批捕在即。但核心问题在于——‘NexGen Bio-Corrode’,这种人为制造、具有高度活性和破坏性的‘毒种’,其生产源头、流通渠道、以及宏远土方获取并秘密填埋的完整链条,是追究**刑事附带民事巨额赔偿**的关键!也是彻底斩断污染源、修复环境的根本!”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宏远土方那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宏远表面法人只是个傀儡,背后真正的控制者通过层层离岸公司隐藏,资金流向极其隐秘。黑石峪矿洞发现的那个标记着‘NexGen’的箱体,是重要物证,但需要更首接的证据链,锁定境外实际控制人,才能启动国际司法协作和引渡程序!否则,天价的治理费用和生态赔偿,最终只能落在国家和这些无辜受害的百姓头上!”

会议室一片沉寂。技术专家们眉头紧锁,他们擅长对付地下的毒,却对藏在金融迷宫和法律屏障后的“人毒”感到棘手。

“还有李家洼,还有千千万万像李家洼这样的地方!”一位面容清癯、目光炯炯的环保律师站起身,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土地被永久性污染,水源断绝,村民失去生计和家园!依据《环境保护法》、《土壤污染防治法》、《民法典》侵权责任编,他们有权向污染者主张**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和**人身财产损害赔偿**!但现实是,宏远土方早己资不抵债,鑫发机械厂是空壳,真正的元凶躲在境外!法律赋予的权利,如何落地?如何让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拿到实实在在的赔偿和保障?!”

他指向屏幕上李家洼污染区域的航拍图,那片刺目的暗红色如同滴血的伤口:“修复被‘活体锈毒’污染的土地,技术难度和成本是天文数字!现行的土壤修复基金杯水车薪!钱从哪里来?法律条文写得再漂亮,没有执行力和资金保障,就是空谈!”

沉重的现实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法律是武器,但挥向谁?赔偿是权利,但谁来付?修复是责任,但钱从哪来?技术的无力感,此刻被更深层的、关乎社会公平与法治根基的无力感所取代。

“田师傅,”孙书记的目光再次投向田有粮,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你们尖刀班,用血汗、甚至生命,挖出了地下的毒。现在,挖出藏在法律和资本后面的‘人毒’,同样需要你们的力量!你们是污染的首接受害者,是现场的第一见证人!你们的证言,你们记录的每一个细节——比如老赵头的账本里‘FZ-黑’的运输时间、车辆特征、宏远工头的异常举动;比如在黑石峪矿洞看到的‘NexGen’标记箱体的状态、倒计时的异常;甚至是在李家洼河滩,闻到、看到的污染扩散特征——都可能成为撕开黑幕、锁定元凶的关键证据链!你们的坚持和勇气,本身就是对法律尊严最有力的支撑!”

田有粮沉默着。检察官和律师的话,像冰冷的钢针,刺破了他心头仅存的幻想。原来,挖出地下的毒瘤只是开始,揪出那些制造毒瘤、躲在重重保护伞后吸血的“人毒”,才是真正的硬仗!这仗,不再靠铁锹和瓦刀,要靠法律这本厚厚的“天书”。

他粗糙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工装,一遍遍着胸口那块硬面饼。老蔫头“挖光为止”的嘱托,此刻有了更沉重的含义——不仅要挖物理的毒根,更要挖出滋养这毒根的、盘踞在阳光之下的腐肉!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沉静、更加锐利。

“孙书记,检察官同志,律师同志,”田有粮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力量,“咱是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法律条文。但咱懂一个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地毒烂了,水毒臭了,人遭罪了,这债,得有人背!这命,得有人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柱子、李大锤、张麻子:“柱子,把你那个本子,还有之前记的所有东西,一字不落,交给官家!大锤,麻子哥,官家问啥,咱知道啥,就说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咱这双眼看见的,这鼻子闻到的,这手摸到的,都是真的!咱的命根子都搭进去了,还怕说真话?!”

柱子用力点头,紧紧抱着那个承载了太多血泪和真相的笔记本。李大锤和张麻子眼神坚定,无声地表达了决心。

“还有,”田有粮的目光转向那位环保律师,带着底层劳动者特有的那种执拗,“律师同志,您刚才说,李家洼的乡亲有权要赔偿。这话,咱信!但光有权不够!得让乡亲们知道,这权咋用!得有人帮他们,把这权变成能买米买药、能修房子、能给孩子交学费的真金白银!得让乡亲们知道,国家没忘了他们!法律没瞎了眼!”

律师肃然起敬,重重点头:“田师傅放心!我们公益律师团队会全程跟进,帮助李家洼和所有受害区域的村民,依法提起集体诉讼!固定证据,评估损失,穷尽一切法律手段追索赔偿!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让污染者付出代价!同时,我们会推动建立针对此类新型高危污染物的**专项赔偿基金**和**快速修复机制**,把法律的保障,真正落到地上!”

会议结束时,田有粮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那片被夕阳染成暗金色的、伤痕累累的土地。胸口的硬面饼冰冷坚硬。他仿佛看到老蔫头佝偻的身影在田间劳作,看到李家洼村民在泥泞中垒坝,看到检察官在灯下翻阅卷宗,看到律师在法庭上慷慨陈词。

“叔,”他对着窗外的暮色,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挖‘人毒’的锄头,咱也抡起来了。这锄头,是法律铸的,沉得很。但再沉,只要咱这‘信’不垮,这‘心’不死,总能挖到根!”

夕阳沉入地平线,大地陷入短暂的黑暗。指挥部里,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讨论声,汇成一股新的、无形的力量。技术的利剑在实验室里淬炼,而法律的锄头,也己在田有粮这些普通劳动者无声的托付和呐喊中,高高举起,向着那隐藏在资本和法律迷局深处的毒根,悍然挥下!这锄头,承载着亿万生灵对公平正义的渴求,其锋芒,必将刺穿一切黑暗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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