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柳记奶茶”擦得锃亮的玻璃门，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店内弥漫着煮茶的香气和淡淡的奶甜味，与昨夜那破碎窗洞灌入的阴冷和血腥截然不同。破碎的落地窗己经被一块厚实的、印着奶茶广告的胶合板暂时封住，只留下边缘几道狰狞的裂缝痕迹。
卫苏凝瑶坐在靠窗角落的位置。她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月白长裙，穿着一件剪裁简约的米白色亚麻衬衫和同色系的长裤，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颈侧。脸上略施粉黛，遮掩了昨夜心神剧震后的些许苍白，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气质出众、带着书卷气的都市白领，而非那个清冷孤高的隐世圣女。
她面前放着一杯柠檬水，和昨夜点的一样，常温，无糖。她小口地啜饮着，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着痕迹地锁定在柜台后的那个身影上。
公孙柳。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围裙，正背对着她，清洗着量杯和雪克壶。水流哗哗，他的动作稳定而规律，手臂的肌肉线条在简单的动作中起伏，带着一种属于劳动者的、最朴实的韵律感。清洗完毕，他将器具沥干，摆放整齐，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透着一股近乎刻板的认真。
卫苏凝瑶冰魄般的眸子深处，凝聚着最深的审视。她调动了全部的神识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极其小心地探向公孙柳，试图捕捉任何一丝能量波动、法则气息、或者非人的特质。
结果……一无所获。
他的气息平稳得如同深潭，呼吸悠长而微弱，心跳缓慢而规律，血液流动带着凡胎肉体特有的、毫无灵性可言的粘滞感。皮肤纹理、肌肉强度、骨骼密度……一切生理指标都精准地落在“普通人类男性”的范畴内，甚至比常年在健身房锻炼的人还要弱上几分。他的灵魂波动更是如同蒙尘的顽石，混沌、微弱、毫无光泽，没有任何修行者特有的澄澈、锐利或浩瀚感。
这怎么可能？！
昨夜那弹指间珍珠化星辰、吸管搅动黄泉、抹布擦除存在的惊世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识海里！那绝对是超越了灵境、甚至可能触及仙境门槛的恐怖力量！那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是一个连先天武者气息都不如的凡人？！
巨大的落差让卫苏凝瑶感到一阵眩晕般的荒谬。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转向店内其他地方：那些摆放整齐的塑料杯、密封的糖浆瓶、不锈钢的冰槽……没有任何一件物品散发出超越凡俗的能量波动。连那把昨夜轻易抹杀了苍岚骄子的旧抹布，此刻也湿漉漉地搭在水池边，散发着洗洁精的柠檬清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难道……真的是自己昨夜重伤之下，出现了幻觉？或者……是某种强大到无法理解的隐匿神通？连她的冰凰灵觉都能彻底蒙蔽？
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如同细小的冰刺，在她冰封的心湖深处悄然滋生。她端起柠檬水，又喝了一口，试图压下这股情绪。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无法浇灭那份执着。
她需要看得更久，更仔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