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后巷，破碎的霓虹招牌闪烁着不稳定的粉紫色光芒，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眸。
公孙柳的目光在卫苏凝瑶身上停留了大约两三秒。那目光依旧平淡，没有怜悯，没有关切，甚至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坏程度，或者……一件需要处理的“麻烦”。
卫苏凝瑶冰魄般的眸子迎上他的目光，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生怕被“丢弃”的巨大惶恐！她想开口，想表达自己的价值，想证明自己还能“用”……但喉咙如同被冰封，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就在这时，公孙柳动了。
他没有走向她，也没有施展任何治疗手段。他只是……弯下腰，从地上那堆被撞翻的狼藉中，捡起了一把……塑料扫帚。
扫帚是店里用来清扫地面的普通货色，塑料柄，硬尼龙丝刷头，沾满了灰尘和玻璃碎屑。
公孙柳拿着扫帚，随手甩了甩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它朝着蜷缩在血泊中的卫苏凝瑶，轻轻一递。
“先把玻璃扫了。”
平淡无波的声音，如同在吩咐一个刚入职的、笨手笨脚的新员工。
“……”
卫苏凝瑶愣住了。
南宫烈和西门雪在废墟中也愣住了。
指挥中心里盯着屏幕的秦峰和小七也愣住了。
扫……扫玻璃？
让一个后背血肉模糊、内脏破裂、经脉寸断、濒临死亡的圣女……扫玻璃？！
荒谬！极致的荒谬！
然而，卫苏凝瑶冰魄般的眸子在短暂的呆滞后，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光芒！那不是屈辱，而是一种……巨大的、受宠若惊般的……激动！
他……没有无视我！他……给了我任务！他……允许我留下！允许我……靠近！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从灵魂深处涌出，瞬间压倒了肉体的剧痛和濒死的虚弱！她甚至忘记了呼吸的痛楚，忘记了体内肆虐的伤势！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伸出那只没有完全被血污覆盖的、依旧白皙纤长却沾着血痂和灰尘的手，颤抖着，无比郑重地……接过了那把廉价的塑料扫帚！
仿佛接过的不是扫帚，而是……无上的权柄！是通往至高殿堂的……通行证！
“是……前辈……”
她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血沫，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虔诚！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她一个踉跄，差点再次摔倒。她咬着牙，将扫帚柄拄在地上，如同拄着一根拐杖，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恐怖的伤势，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更加惨白。但她冰魄般的眸子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地上那些反射着惨白灯光的玻璃碎片，仿佛那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使命！
她开始扫地。动作极其笨拙、缓慢。每一次弯腰（即使只是微微前倾），都如同在承受千刀万剐之刑！淡蓝色的血丝不断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但她倔强地、一点一点地，将那些玻璃碎片扫拢。塑料扫帚的硬丝刷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