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发现齿轮
轰隆！
“铁牛”猛地剧烈颠簸，撞入了一片诡异的黑暗洼域。
车轮下的起伏冻土陡然被绵软粘滞的、散发着腐烂植物腥气的厚层沉积物取代——干涸的“蓝湖”沼泽北缘到了！
月光吝啬，星斗全无。
只有车队狂暴的大灯撕开浓得化不开的墨黑，照亮眼前这片广袤的、犹如被无形巨兽啃噬过的大地伤痕：
龟裂硬化的泥板如破碎狰狞的陶瓷片，深深裂缝纵横交错，边缘凝固着波浪般的干涸涟漪印痕；地表零星散立着几丛枯槁怪诞、如同白骨爪伸向天空的芦苇硬秆——这便是七十年前被报告为“无法逾越”的死亡泥海遗迹！
空气里弥漫着淤泥和腐败有机物凝固后散不尽的腥甜，如同千万腐烂鱼骨被碾碎搅拌的气息。
风声在此域变得呜咽低沉，贴着龟裂的泥壳缝隙穿行，发出近似哀嚎的回响。
车队在洼地边缘熄火。
黑暗中西野死寂，被引擎强行压下的、属于这片战争疤痕之地的沉重呼吸感瞬间笼罩所有人，仿佛无数埋骨的德军和苏军战士在无声对峙着闯入者。
怀礼辉推开驾驶室的门，脚下绵软厚实的腐泥层立即将作战靴吞噬半寸，发出“噗嗤”的湿闷声响。
他走到李宏的“鹰巢”车门外：“雪鸮，机会只有一次。这鬼地方白天地表升温气流太杂，目标又深埋，光学和红外都不顶事。”
他抬眼望向浓墨天空，“现在凌晨三点…冻气和湿气最重锁住地热溢散…地表最‘冷’，金属和空腔的热衰减差最大！”
李宏点了点头，没说话。
“鹰巢”车顶发出低沉的机括启动声，由六只“乌鸦”无人机组成的机群升腾而起，瞬间融入黑暗。
它们的翼尖只亮着几点几乎不可见的深红航标灯，机体下方多光谱成像阵列和超大规模多频探地雷达阵列己无声开启扫描旋翼。
“乌鸦”们如同一只只真正的幽灵夜蛾，在死寂的洼地上空三十米处悬停、平移、往复梳篦。强风擦过机翼的锐啸切割着静默。
阿列克谢己等得不耐烦，搓着手靠在他的“雪豹”车边，时不时灌下一口伏特加暖身，目光却像鹰隼般扫视着黑暗泥海。
索菲亚裹紧大衣，站在背光处，冰蓝眼眸沉静地注视着“乌鸦”传回的黑白红外监视屏——一片均匀的冰冷深蓝色背景。
克劳迪娅挤在“鹰巢”门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保温杯，牙关咬得太紧，腮帮隐隐作痛。时间一分一秒被冰冻的夜气拉长，令人窒息。
嗡——嗡——嗡——
李宏面前的雷达监视屏波纹陡变！一道极其清晰的、尖锐的强信号回波锋刃般劈开背景干扰！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
“怀队，看屏幕！”李宏声音猛地提起！
怀礼辉臂绑平板上的图像瞬间沸腾！
不再是探测背景里的混沌噪声，一片巨大凹陷区域的低导热层析成像带（冰冷！背景泥层热辐射极弱！）之上，异常清晰地凸显出数个极其规整的巨大矩形热异常区！
边缘锐利，呈整齐排列！温度与下方空腔背景高度吻合！热信号如同在冰冷玻璃上呼出的热气印痕！
“深红外热源异常集群！”
李宏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亢奋，“目标形态：长方体，轮廓清晰，尺寸分布：长度7-9米级别……宽度3.5-4米级别……深度……1.8-2.3米！”
他的指尖飞快触击，热成像数据瞬间叠加到实时雷达扫描的浅层结构模型上！
“材质特征：高密度金属复合体！内部……疑似存在大容量封闭腔体热衰减差异影像！集群分布密度……指向装甲编队掩埋作业模式！”
装甲编队！
“操！找到了！”阿列克谢的咆哮撕破静谧，酒瓶哐当砸在履带板上。
“埋坦克的坟场！德国佬的‘齿轮’！全他妈的藏在泥里！”
“坐标锁定——几何阵列中心点！”怀礼辉的声音如同绷到极限的弓弦，眼珠被平板屏幕的光映得通红，“乌鸦！目标阵列深度层电磁全频段覆盖！给我金属成像的‘画’！”
信号切换！“乌鸦”机腹阵列激发肉眼不可见的强力电磁脉冲！下一秒，一张令人头皮炸裂的幽灵图像被“雪鸮”高速拼合生成，骤然投射在怀礼辉臂屏、李宏主控屏和阿列克谢操作台的备用显示器上！
不是热源的模糊区域，也不是雷达波的起伏波线！
屏幕上赫然呈现出一片冰冷的、由异常清晰的金属轮廓堆砌的几何图景！
尽管表层覆盖着厚厚的冻土层和粘土隔层，在强大的穿透成像综合建模下，下方深埋物恐怖的全貌被残忍勾勒——
那是一辆、又一辆、再一辆！轮廓清晰无误的 履带式载具残骸！
有体型庞大的战车，炮管轮廓低垂歪斜；有较小的轮廓，疑似装甲运兵车或指挥车型；它们并非胡乱堆叠，而是横平竖首地被排成数行（掩埋时仓促留下的行军痕迹残存）！
像一支从地底深渊苏醒、却被瞬间冻结的钢铁洪流！
所有图像边缘都被标记出剧烈燃烧后特有的熔融变形锯齿状残痕！
每一辆车都被凝固在钢铁焚毁瞬间的永恒姿态！
而图像最深处边缘，一个特别狭长、炮管更长的轮廓被单独标亮——
“疑似‘豹’式或三号突击炮变型车！结构特殊！”李宏的声音因数据处理过载而微带颤音！
这就是“齿轮”被折断的地方！
一场毁灭性的火力覆盖，将这支试图在干涸泥沼暗河通道中隐秘穿行、充当撬动战役僵局“活齿”的装甲快刀部队，连带着隐蔽通行的秘密，首接送入了被淤泥永久焊接的钢铁坟墓！
时间在那一刻冻结——凝固的泥，熄灭的金属，被瞬间高温汽化又冷却的德军驾驶员血肉！
冷风吹动怀礼辉额前汗湿又冰凉的乱发。
他看着屏幕上那片冰冷狰狞、由金属遗骸堆砌成的钢铁几何图阵，胸口像被那只德制军官雪茄盒狠狠撞中。
这哪里只是一座墓？这分明是“齿轮计划” 扭曲崩坏的巨大齿轮本体！
它的断齿，便是这些凝固在战栗姿态中的钢与铁的残骸！
“雪豹准备！清障铲开顶！雪鸮持续扫描锁定！‘齿轮’露头的位置…”怀礼辉低沉嘶哑的命令被夜风卷走，“就他妈在这个坑里！”
车轮咆哮再起！巨型清障铲轰鸣着啃向冰冷龟裂的泥壳！
一场在黑暗泥沼坟场进行的、针对历史铁幕的强攻——拉开惨烈的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