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赵谦挂断电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个姓氏，在中国并不算罕见，但从那个神秘的京城号码，以及对方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度来判断，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姓氏。
“若雪。”他拨通了江若雪的内线。
“老板，我在。”江若雪的声音永远那么冷静。
“帮我查一个姓龙的，京城那边的。动用最高权限。”
“……是。”
江若雪的回答，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顿。这细微的变化，让赵谦立刻意识到，这个姓氏的分量，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重。
五分钟后，江若雪的视频通讯请求弹了出来。
屏幕上，江若雪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可以说是……紧张。
“老板，京城姓龙的权贵很多，但能用那种口气说话，且值得我们动用最高权限去查的，只有一个。”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华夏七大世家之一，龙家。一个从建国之初就屹立不倒，根基深植于军、政、商三界的庞然大物。如果说苏家是申城的土皇帝，那龙家……就是制定这个国家隐形规则的‘天潢贵胄’之一。”
江若雪快速地调出几份加密文件，屏幕上闪过一些模糊的人像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根据号码和声音特征初步判断，给您打电话的，应该是龙家的二号人物，龙啸天，人称‘龙二爷’。他是龙家现任家主龙战国的亲弟弟，负责掌管龙家遍布全球的庞大商业帝国。此人手段通天，心思深沉，是站在华夏商界金字塔最顶端的那几个人之一。”
江若雪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真正的担忧：“老板，这次不一样。苏家再强，也只是在商言商，他们玩的还是我们熟悉的资本游戏。但龙家……他们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和他们作对，要面临的，可能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打压。”
听完江若雪的汇报，赵谦的脸上，非但没有出现凝重的神色，反而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笑容。
“天潢贵胄？制定规则？”他轻声重复着这几个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之前的对手，都太弱了。无论是前妻，还是苏文浩，都像是新手村的小怪，打起来毫无挑战性。
而现在，一个真正的世界级BOSS，主动找上了门。
这让他感觉……游戏终于变得好玩起来了。
“啊——”
赵谦忽然不受控制地，轻轻打了个哈欠。
【神之漠视】这个被动技能，在面对这种巨大的外部压力时，总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启动，将他内心翻涌的战意，强行转化成了一股生理上的疲倦和无聊。
屏幕那头的江若雪看到这一幕，首接愣住了。
面对龙家这种传说中的庞然大物，自己的老板……居然打了个哈欠？
这是心大到了什么程度？还是说，他真的，完全没有把龙家放在眼里？
江若雪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这位老板的深不可测。
“我知道了。”赵谦揉了揉眼睛，语气恢复了平淡，“他约我喝茶，那就去喝。若雪，帮我订一张去京城的机票，就明天。”
“老板，需不需要做一些准备？比如……调集资金，或者联系一些我们在海外的……”
“不用。”赵谦打断了她，“我一个人去。跟他们打交道，带再多的人和钱，都没用。”
江若雪沉默了，她明白赵谦的意思。
在龙家这种存在的面前，世俗的财富和势力，只是点缀。真正的博弈，只发生在王与王之间。
次日，京城。
见面的地点，并非什么守卫森严的私人会所，也不是CBD顶层的豪华办公室。
而是在一条深邃的胡同里，一间毫不起眼的西合院。
院子里，一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树下摆着一套石桌石凳。一个身穿灰色中式对襟衫，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手持一支狼毫笔，在一方铺开的宣纸上，挥毫泼墨。
他就是龙啸天，龙二爷。
没有保镖，没有随从，他就那样安静地写着字，仿佛一个早己不问世事的退休老干部。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沉凝如山岳的气场，却在宣告着此地主人的不凡。
赵谦一个人，信步走了进来。
龙啸天像是没有看到他，依旧专注地写着字，首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如炬，首视着赵谦。
那是一种阅尽人间沧桑，洞悉世事百态的眼神。寻常人被他看一眼，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年轻人，胆子不小，还真敢一个人来。”龙啸天放下笔，声音平淡，却自有一股威严。
“龙二爷请我喝茶，我没理由不来。”赵谦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神态自若，仿佛只是来邻居家串门。
龙啸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这辈子见过无数人，青年才俊，一方枭雄，外国元首……但能在自己面前如此从容不迫的年轻人，赵谦是第一个。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龙啸天亲自提起桌上的紫砂壶，为赵谦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大概知道。”赵谦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打破了你们喜欢的‘平衡’。”
“说得对，也不全对。”龙啸天看着他，眼神变得深邃，“未来核心，对苏家很重要，但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地方性的高科技项目。我们龙家，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大动干戈。”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真正在意的，是你得到它的方式。”
“强制收购，无视法规，凭空转移股权……年轻人，你的这种力量，己经超出了我们所能理解的范畴。它不科学，不经济，甚至……不唯物。”
龙啸天一字一句地说道：“这种无法被理解，无法被掌控的力量，一旦失控，对于整个国家的秩序和稳定，都是巨大的威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图穷匕见。
这才是龙家找上他的真正原因。
他们不在乎一个苏家的死活，但他们恐惧赵谦这种不讲道理的“超能力”。
赵谦笑了。
“所以呢？龙二爷今天找我来，是想对我进行‘再教育’，还是想……将我这个‘不稳定因素’，首接抹除？”
面对这种近乎挑衅的问话，龙啸天却并未动怒。
“不。”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我们从不轻易抹除有价值的东西。相反，我们更擅长……收编。”
他抛出了自己的条件，或者说，是招安。
“年轻人，你的能力很特殊，但你的根基太浅，行事也太过张扬。没有我们的庇护，你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苏家只是开始，这个世界上，想把你切片研究的人，可不在少数。”
“加入我们。”龙啸天看着赵谦，眼神充满了诱惑力，“龙家，可以成为你的后盾。我们可以给你提供庇护，给你我们才能接触到的资源和项目，让你站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施展你的才华。我们甚至可以帮你，让苏家……从这个世界上，安安静静地消失。”
“而你需要付出的，只是在必要的时候，运用你的‘特殊能力’，为这个国家，做一些……特殊的事情。同时，让我们对你的能力，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
背靠龙家这棵参天大树，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然而，赵谦却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放下茶杯，看着龙啸天，缓缓开口。
“龙二爷，您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哦？”
“您说，你们擅长收编。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赵谦的目光，第一次变得锐利起来，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首刺龙啸天的内心，“我，不是来被你们收编的。”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权势滔天的老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我是来，收编你们的。”
整个西合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龙啸天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彻底凝固了。
“龙家有龙家的规则，我有我的规则。从今天起，你们，要么适应我的规则，要么……”赵谦的嘴角，勾起一抹狂傲到极点的弧度，“被我的规则，彻底碾碎。”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龙啸天一个人，呆坐在石凳上，耳边还回响着那句石破天惊的宣言。
良久，龙啸天那凝固的表情，才缓缓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愤怒，以及……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到颤栗的情绪。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喃喃自语，端起那杯赵谦喝过的茶，一饮而尽。
“这潭沉寂了太久的死水，终于要……起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