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企业即时通讯事业部”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在林凡提出的“敏捷开发”模式下，这支由“歪瓜裂枣”组成的团队，爆发出了一股连CEO李总都感到心惊的恐怖战斗力。
他们真的像林凡要求的那样，每天只开十分钟站会，每个人用最简练的语言汇报进度和困难。会议室那面巨大的白板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用户故事卡，每天都有十几张被完成、然后被兴奋地撕掉。
第一个两周的“冲刺”周期结束时，一个虽然功能简陋，但核心架构完整、UI界面极具颠覆性的“企业微信”Alpha版本，己经可以在内部服务器上流畅地运行了。
当老Q在全公司面前演示这个版本时，那些曾经嘲笑过林凡的员工们，全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终于明白，林凡和他的团队，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是在创造一个全新的物种。
而作为这个团队的“后勤副总监”，张伟的日子过得愈发屈辱。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准时给这群技术宅订好二十份要求各异的盒饭，然后在他们开会时端茶倒水，在他们需要复印文件时屁颠屁颠地跑腿。
他从一个作威作福的组长，彻底沦为了一个高级保姆。
这天下午，林凡翘着二郎腿，在办公室里悠闲地用手机斗着地主，张伟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
“林……林总监，华创资本的苏小姐又打电话来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跟她喝咖啡。”
林凡头也没抬，甩出一对王炸，秒杀了对手的飞机，才懒洋洋地开口：“跟她说，就今天下午吧。地点我来定。”
他关掉游戏，打开微信，给苏沐雪发了一个地址。
不是什么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也不是什么高级商务会所。
而是他们大学城旁边，一家人均消费二十块，大学生情侣们最喜欢去的猫咪咖啡馆。
……
下午三点，猫咪咖啡馆。
苏沐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裙，画着精致的淡妆，坐在一群穿着T恤牛仔裤的大学生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着周围几只懒洋洋的猫咪，又看了看菜单上那些不超过三十块的咖啡，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想不通，林凡为什么会把如此重要的第一次商业会面，定在这样一个地方。
这完全不符合商业逻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背着双肩包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正是林凡。
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执掌着一个潜力无限项目的新晋总监，更像是一个刚刚睡醒午觉，来这里撸猫的普通大学生。
“苏大校花，好久不见。”林凡在她对面坐下，自来熟地逗弄着一只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橘猫。
苏沐雪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迅速进入了自己最擅长的投资分析师角色。
“林总监，你好。”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笔记本和录音笔，摆在桌上，“时间宝贵，我们首接开始吧？”
“别急，”林凡摆了摆手，对服务员说，“两杯卡布奇诺，多加奶泡。”
他看着苏沐雪，笑了笑：“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可爱的猫，干嘛那么严肃？”
苏沐雪感觉自己的节奏被完全打乱了。她准备了一整套专业的、极具压迫感的问题，却被对方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给堵了回去。
她只好收起录音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咖啡端了上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大学时的趣事，聊到这家咖啡馆的猫哪只最胖。
林凡始终没有提一句关于项目的事情，仿佛他今天真的只是来叙旧的。
苏沐雪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被消磨。
终于，她忍不住了。
“林凡，”她放下咖啡杯，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华创资本对你的‘企业微信’项目非常感兴趣。我们想知道，你的团队构成是怎样的？核心技术的壁垒在哪里？以及，你的融资计划是什么？”
她一连串抛出了三个最核心的问题。
林凡终于也放下了手里的猫，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苏沐雪，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喜欢打德州扑克吗？”
苏沐雪一愣：“什么？”
“德州扑克。”林凡说，“一个很有趣的游戏。有的人，喜欢一开始就拿到一对A，然后傲慢地全下，以为胜券在握。有的人，喜欢拿着一手烂牌，靠着偷鸡和诈唬，去赢得一个个小彩池。”
他看着苏沐雪茫然的眼神，笑了笑，继续说道：“而我，对这些都没兴趣。”
“我喜欢在牌局开始之前，就站在发牌员的身后，看着每一个人手里的底牌。我喜欢看他们因为拿到好牌而窃喜，因为牌运不佳而沮丧。我喜欢看他们互相试探，互相算计。”
“我享受的，不是赢牌的。”林凡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而是掌控整个牌局的乐趣。”
苏沐雪彻底呆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准备的所有话术、所有问题，在林凡这番神神叨叨的比喻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引以为傲的商业逻辑，在这一刻，被对方用一种近乎玄学的方式，降维打击了。
“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艰难地开口。
“意思很简单。”林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如同神明俯瞰凡人般的微笑。
“苏分析师，你的问题问得很好，但你问错了对象。”
“你，或者说你背后的华创资本，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我的牌打得怎么样。”
他将二十块钱放在桌上，转身就走，只留给苏沐雪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让她如遭雷击的话。
“你们应该关心的是……”
“你们甚至，都还没有坐上这张牌桌的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