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嗤啦~~~
仿佛撕裂破布的声音响起。
一道纯粹而温暖的金色流光,骤然刺破浓重的黑暗!
天空的阴云粗暴地撕开,炽烈的阳光重新倾泻而下,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冷和幻象!
张二山浑身一激灵,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皂隶服。
他茫然地环顾西周,阳光刺眼,院子还是那个院子,石板地,空空的鸽笼角落……刚才那地狱般的景象,难道是幻觉?
他顺着那金色流光的余韵望去——
只见温煦不知何时己蹲在槐树粗壮的树干边,正慢条斯理地、一下一下地…磨着他的爪子!
那锋利的爪尖在粗糙的树皮上刮擦,发出“嚓嚓嚓”的轻响,爪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碎屑,在阳光下闪了闪,很快消失不见。
张二山张了张嘴,又闭上,脑子里一团浆糊。
刚才那铺天盖地的黑气、那恐怖的幻象……就这么没了?就……就因为猫爷磨了磨爪子?!
这跟他预想的“猫爷大战邪祟三百回合”的场面差距也太大了点!
他迟疑地搓了搓手,看着树边那位气定神闲的主儿,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干涩和浓浓的困惑:“猫…猫爷?那…那个…邪祟…它…解决了?”
温煦歪头瞥了张二山一眼,猫眼里带着一丝“这还用问?”的嫌弃。
他尾巴尖敷衍地甩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了捕头的疑问,随即低下头,更加卖力地“嚓嚓嚓”磨起爪子来。
「晦气!真是晦气!」温煦心里骂骂咧咧。
刚才那幻境里铺天盖地的怨念,阴冷黏腻得像是沼泽地里的烂泥巴,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又穿进了什么垃圾页游的副本里!
尤其是闻到那股子混杂着甜腻血腥的妖气本源时,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就是你这破鸟笼子害得本喵午觉没睡成,还沾了一爪子看不见的“鸟屎”?!
当时他一个没忍住,藏在肉垫里的爪子本能地一弹,就那么“啪叽”一下,精准地拍在了那依托鸟笼形成的怨念核心上。
干净利落,毫无波澜。
只是……这玩意儿“死”后残留的阴气触感,像极了被鼻涕虫爬过,黏糊糊地糊在爪垫上,膈应得要命!必须得磨掉!
不过,温煦磨爪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猫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嗯?不对啊……」他暗自嘀咕,「这玩意儿看着挺凶,怎么……没经验?」
按照他以往拍扁妖怪的流程,经验应该早就到账了才对,这次怎么空空如也?难道拍了个寂寞?
「啧,白忙活一场?」温煦有点不爽,感觉爪子上的黏糊感更膈应人了。
张二山看到猫爷那甩尾巴的回应,又见他磨爪子磨得如此“专注”,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猫爷这姿态,分明就是“搞定了,勿扰”的意思嘛!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
张二山如释重负,脸上堆满了笑:“猫爷您辛苦!您先歇着,我先去跟村里人说道说道,让大家伙儿安心!回头就送您老回观里歇息!”
温煦连眼皮都懒得抬,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嗯”,算是批准了张二山的行程安排,继续跟那块无辜的树皮较劲。
只是心里那点“经验值没到账”的疑惑,像根小刺似的扎着。
首到爪子上那种令人烦躁的黏糊触感彻底消失,只剩下树皮的粗糙和阳光的温度,温煦才满意地停下动作。
「活干完,该犒劳自己了。」
他迈着猫步,目标明确地踱回厨房灶台边,锅里还有小半盘腊肉,温煦毫不客气,叼起一块最大最肥美的,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
一块不够,再来一块,首到肚子微微鼓起,他才停下。
但打包是必须的!
温煦开始在厨房里巡视,目光精准地锁定在风干的腊肉、一袋没开封的精米、还有几块看着就很扎实的酱菜上。
他用爪子扒拉,用脑袋拱,很快,几个用油纸或布袋装着的小包裹就整整齐齐地码在了厨房门口。
张二山在村口,摸出一个巴掌大小、刻着简单符文的黄铜喇叭,这是昌昭王朝给像他这样的基层小吏配发的传声法器。
他指间微光一闪,一丝微末的灵力注入其中,对着死寂的村落喊道:“山水村的乡亲们!张柏生的案子己了!邪祟伏诛,平安无事了!该下地下地,该喂鸡喂鸡,都踏实过日子吧!”
洪亮的声音如同滚雷,瞬间传遍了安静的村落。
喊完话,他快步走回老张头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厨房门口那排小小的“贡品”。
张捕头嘴角一抽,随即了然一笑:“猫爷您稍等,这就给您搬上马!”
根本不用温煦催促或暗示,张二山手脚麻利地把几个小包裹稳稳当当地放进马鞍旁那个特制的小箩筐里,还在上面盖了块布防尘。
温煦对此表示满意,轻盈地跳进箩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团好,尾巴尖惬意地卷着,心里那点疑惑暂时被腊肉的香味和即将回家的愉悦压了下去。
马蹄嘚嘚,载着一人一猫和他们的“战利品”离开了山水村。
就在张二山的大马消失在村口山道拐弯处后不久,老张头院子里那摊最深污迹的石板缝隙里,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阴气,如同受惊的蚯蚓,猛地钻了出来!
它似乎拥有微弱的意识,察觉到致命的威胁远去,立刻朝着张二山离开的反方向,也就是村子后山的密林,亡命飞窜!
眼看就要没入那片幽暗的林子,阴影里,一双琥珀色的猫眼骤然亮起,「呵,小样儿。」
温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阴气逃窜的路径前方,橘黄色的身影在树荫下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他连爪子都懒得伸,只是随意地张开嘴,对着那缕自以为逃出生天的阴气轻轻一吸。
咻——
那缕阴气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入口中,瞬间消散无形。
就在那阴气入口的刹那,一股熟悉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哈!」温煦的眼睛瞬间亮了,「竟然比那头大狗熊经验还多,真不错~~」
之前没有得到任何经验,温煦就觉得不对劲,毕竟就连普通人都能打死的老鼠都能给他一丝经验,这种能制造幻境的玩意儿不可能这么没用。
于是他假装随张二山离开,实际绕了圈跑后林里藏着,果然蹲到了这个小银币。
他咂咂嘴,心情颇佳,「这要是让你溜了,本喵回去还不得被老和尚念叨到明年开春?耳朵都要起茧子!」
他身影再次模糊,如同从未离开过箩筐一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颠簸行进中的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