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宸抱我,飞身下楼,疾步寝房,急声命冰速去请医师。
往日有我,王府本是欢声笑语,如今却肃穆一片,形色匆匆。
医师来此,直言我受了风寒,再加上心中郁结,才昏迷不醒,颤颤巍巍给我开了药,便提速离开,临到府门口还摔了一跤。
一把老骨头怕已散架,踉跄爬起,火速上马车,不敢在此多停留半刻,不过马车在路过北门时突然调转马头,向城外驶去。
墓绝隐身立于榻边,目光如炬停留在我心口,脸色一点点凝重。
为何朱丹不在丫头体内?
紧闭的屋内,一阵大风吹倒梳妆台上的白玉瓷瓶,梅花落了一地,浑身通红的白玉狐簪静躺其中,浓烈的梅山酒香弥散在屋中每个角落。
沾有油渍的双手被寒宸细细擦净。
自见梅酒仙后,寒宸经常做一些不着边际的梦,梦中自己同一女子拜师学艺,可那女子总惹数不尽的麻烦,而自己却心甘情愿的为其遮掩事实。
女子之相,寒宸从未看清,只觉那没心没肺的笑声同我很像。
“乐儿,我梦中之人,可是你?”
寒宸还是质子时,天下皆知是个草包,连弓都拉不开的傻子。
自坠崖后,完全变了,之前种种忘的一干二净,独自游刃各国,万事具在运筹。
短短一年,寒宸的眼线遍及天下,各大门派皆为寒宸所用。
大手握着小手放于胸口,喃喃自语。
“本王恢复心智,不到一年,原本痴傻的你也突然好了,这中间有何联系?”
寒宸那夜之所以会答应月夜王联姻,也因见乐公主的小像,才脱口答应。
事后寒宸自己也想不通,我虽样貌非凡,可明明他非颜控,怎就答应娶一傻子为妻?
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
凉湖平静如初,一叶小船行驶于湖心,悠然飘荡。
墓绝施法召回朱丹,团团黑气缭绕湖面,霎时湖水如骇浪般向墓绝凶扑而来。
湖底微微泛红,片刻,一缕幽魂自湖底飘来,一团红雾立于墓绝手心。
“谢世子相救”
女子虚弱声传入墓绝之耳。
“情心,你不是回鬼国了?”
凄凉一笑,避开此问。
“凉湖怨气甚重,若未有世子朱丹护体,怕魂魄早被湖底怨魂吞噬。”
鬼族之人最珍贵的就是朱丹,朱丹同他们一体,若二人互换朱丹成功,定牵绊生生世世。
今墓绝之朱丹同情心融为一体,在无法取出,除非情心断情绝爱,朱丹之咒才自行解开,回归原体。
情心非鬼族,却自记事起就生活于鬼族,仰慕墓绝良久,如今朱丹之咒更是坚定情心誓死跟随墓绝之心。
“你是如何得到朱丹?”
团团红雾连人形都幻化不了,本想回答,却无力发声。
“算了,你先休息,先去给你找个原身。”
墓绝将情心塞进衣袖,于夜幕消失。
昏睡中,看见自己满身鲜血淋漓,彩铃儿伤痕累累躺在脚下,已无气息,双目大睁,瞧着自己。
瘫坐在地,扶起彩铃儿,颤颤巍巍的手伸向彩铃儿,可那双充满恐惧的双眼迟迟不愿闭上。
“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也会照顾好玉铃儿,你且安心去。”
眼泪如珠断线,恍惚听到有人呼唤。
那声音极富魔力,又极速消失。
猛然睁眼,便见寒宸握着自己的手,满脸交集。
不知为何眼泪突然又来,莫名挣开寒宸之手,侧身背对寒宸。
突然,好想回三重天,至少在那里无需担心谁会为我受伤,反而还可以去帮别人。
酒香肆意却也遮不了催命的浓药,茹妈妈端药上前。
“王妃,该喝药了。”
茹妈妈对我说什么,我一直装作没听见,像死人躺在榻上,身体忽冷忽热交换折磨,头重千斤,眼皮不住打架。
“茹妈妈,你先出去,等乐儿醒了,药凉了,再重新熬一副。”
半夜,嗓子一阵干疼,下意识喊:“喝水”寒宸端水前来,扶我起身喝水。
喝完水,寒宸告诉我已派人去乱葬岗找了,只是还不曾找到尸身,多半已被烧毁。
“你先安心养病,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
高烧不断,听寒宸之言,浑身,迷糊间寒宸就将药给灌了下去。
喝了药,头昏脑重,双手抱着寒宸的胳膊,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已日上三竿,寒宸早已离去。
“玉铃儿近来你就不要做事,多休息,去散散心也好。”
面对满桌的渴口饭菜,一点胃口都没,看着正给自己整理被褥的玉铃儿,一阵心酸。
忙碌的手颤抖都厉害,身子停顿片刻,便在怀中放了一黑瓶,眼神充满恐惧而又绝望,缓缓转身看向我。
“王爷已恩赐玉铃儿很多,也还了自由身,只是除了姐姐一个亲人外,家中再无他人,倒不如跟着王妃。”
抱着哭的发颤的玉铃儿,悉心呵护“你放心,以后我会像彩铃儿一样对你,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寒宸正在书房写稿,听我不吃药,便将手中之事搁置一边,随茹妈妈一起兴师问罪。
“妈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吃,病自己会好。”
坐在榻上,将被褥裹在身上,依旧冷的发抖,地上全是手帕和宣纸团,刚刚银铃儿都告诉我洗的手帕还未干,所以只好用宣纸擦鼻涕。
“转过身,喝药。”
熟悉之声入耳,便知摆脱不了喝药的恶运。临死关头,还要在挣扎一番,才算认命。
“太苦了,喝不下。”
“茹妈妈,去拿盘梅花糕。”
梅花糕香香甜甜的,吃着也软软糯糯,魔爪不觉向梅花糕伸去,却被寒宸一把拽住,上半身躺在寒宸怀里,寒宸端起药就往我嘴里灌,但最后没忍住,直接喷了寒宸一脸。
寒宸不语,接过茹妈妈所递手帕擦了擦,便往我嘴里塞了块梅花糕。
这辈子最不喜吃药,可寒宸死不放过,竟将药含在嘴里俯身便吻,舌头在我嘴中乱转,逼着我将药吞下。
妈妈见此,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一次两次,直到药碗见底,寒宸才罢休,捏着我的嘴塞了块梅花糕。
“现下这梅花糕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