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咿咿呀呀说了半天,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还不如靠自己。
细听,有打斗之声自墙壁传入耳朵,贴在墙上,寻到声源,正欲离去,就被人拽了衣角。
“我害怕”
书童脸都哭花了,攥着我衣角的手都还不住发抖,看着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于心不忍,一把拎起。
绕过大大小小的洞口,打斗声越来越近,书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全身僵化,由我摆布。
血骨粉越多,打斗声就越大,再走几步,就看见韩城和一群红衣女撕打,疾步上前,准备将书童扔上去,免得碍事,却见洞口被人堵的死死的,斩神鞭一挥,一声轰响,上方裂开一个大洞,拽起书童衣角,俯在他耳边说:“上去后,告诉他们,没我的指令,不要下来。”
随着一声尖叫,书童就被我扔了出去。
韩城身上毫无兵器,但却还在硬撑同红鬼纠缠。
“这些红鬼怎么又复活了?”
拿出莫邪扔给韩城,手持斩神鞭将红鬼引到自己这边,给韩城暂时的喘息。
“此剑为莫邪,削铁如泥,邪祟极为害怕。”
看着韩城持剑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莫邪出鞘,随意穿梭于红鬼中。
莫邪是我无意所得的上古宝剑,想起寒宸失了擎天剑,这把宝剑正好配他。
看着韩城挥舞着宝剑在红鬼间穿梭自如,手中的龙珠闪闪发光,施法将其隐藏,看着倒地的红鬼,漫步走到韩城面前。
“你怎在此处?”
“我在房中饮酒,一个红衣女子,面带红纱冲了进来,掳走小可,我一路追来,就到了此地,同这些鬼怪纠缠。”
韩城见我一身红衣,发间有几颗珍珠随意点缀,眉心朱花开的妖艳,不禁警觉起来,目色停留在我眉心的朱花上。
“怎么,你觉得我也是那红鬼?”
韩城摇了摇头,伸手轻抚我眉心的朱花,片刻才言:“姑娘眉心的朱花跟那些人不同,在下冒昧请问姑娘,眉心朱花可是自小就有?”
眉心朱花自我有了人身起就一直都在,只是这朱花素日都是含苞待放的,唯有我施展神力才会绽放,看我刚刚并未施展神力,且一般人都看不见,正在疑惑之际,只听其痴痴说道:“这朱花开了,更是妖艳无比,长在你脸上,可谓锦上添花。”
“难道你就不怕我同那红鬼并无一二,专门吃人喝血。”
韩城低笑,眼角依旧闪着寒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搂我柳腰飞身而上。
“阿……”
不等阿洛叫出,还未站稳,就传了语音嘱咐阿洛和彩颜。
“阿欢,你可有哪里受伤?”
阿洛说的坑坑巴巴的,极不自在,倒是彩颜嬉皮笑脸的凑近,直唤我阿姊。
看了看阿洛的眸子,再看看韩城的,简直一模一样。
彩颜没大没小的看了几圈韩城,走到阿洛身边,踮脚触在阿洛耳边道:“那人跟你的眉眼一模一样,你们两个人的眸子让人瞧见了,都感觉好寒冷。”
“那阿姊害怕我吗?”
彩颜暗地拍了下阿洛的屁股,嚣张的说道:“老虎的屁股我都敢摸,阿洛你说我怕不怕?”
阿洛愣在原地,一时语塞,倒是彩颜笑嘻嘻的跑到我身边,冲阿洛做鬼脸。
书童晕倒在地,韩城抱起书童就往前走。
“韩城,慢步”
扯下彩颜腰间的令牌款步上前,放到书童怀里。
“你拿着这令牌出去才不会有人拦你,小可无碍,只是晕了过去,带回去好生调养几日即可。
若还有其他要事,可以随时到四王府找茹妈妈,她会带话给我。”
寒宸微微点头,一言不发的就进了梨园。
彩颜瘪着嘴,去拔插在石头上的莫邪,不论怎么拔都拔不出来,嘴里还一直嚷嚷:“怎的爹爹还是跟以前一样,重生了,这破脾气还改不过来。”
阿洛走过去试图帮彩颜拔,两个人都拔红了脸,可剑却丝毫不曾动容。
“莫邪,莫闹了。”
伸手莫邪就飞到了手中,轻抚刃口,那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嘴角微扬。
“如今这莫邪认了主,怕是我也留不住他。”
慕王宫自慕叶走后,在众大臣的上奏下,只好将王宫重新整修,为了少费些民力,物力,一切还是跟往日一样,只是稍微翻新了些。
立在城楼上看着韩城抱着小可行走在曲里拐弯的石子路上,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到了祥武门,彩颜见韩城出来,自马车跳下。
“没想到你来的挺快的嘛!
这是我娘……哦,不对,我阿姊让我将这马车借给你。”
彩颜拿着糖葫芦大摇大摆的从韩城身边走过,万分得意,谁知韩城压根不领这人情,抱着小可从彩颜身旁走过。
瞧着韩城身影,又低头看着手心闪着银光的龙珠,心中暗自发誓定要找寻到寒宸的龙身,祝寒宸重登仙班。
“阿娘,此人真的是父亲吗?”
“八成是了”
阿洛一袭王服冠绝天下,睥睨着苍生,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目色深不见底。
“阿娘,孩儿已经长大了,阿娘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孩儿一定会守好这万里河山的。”
“孩儿真的长大了”
转身看着已经高我一头的阿洛,就好像看到了寒宸,紧紧抱着阿洛。
迷雾中的少年,看着眼前一幕,竟莫名生气起来,一拳下去,树上的鸟儿全飞走了。
“阿洛,阿娘此去寻你阿爹真身,你就在此好好处理国务,不要让阿娘有后顾之忧,只是有一事,阿洛要谨记,忆沐国乃先前鬼国,你要万分注意那国动向。
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这次忆沐国上贡龙珠必有蹊跷,你可要万分小心。
阿娘在离开之时,会加封梨园,若无他事,万万不可独自前去。”
“孩儿一定谨记,不知阿娘何时起身。”
抬头望着即将消失的月亮,淡淡说道:“等过了中秋就走”
祥武门已经打开,文武百官也陆陆续续进来,看着城楼下匆匆忙忙的人群,将阿洛的衣服整理好,又拍了拍其发间的晨雾,指着朝殿道:“大臣都进去了,阿洛也快些去,莫要耽误了时辰。”
“孩儿告退”
中秋将至,桂香遍地,男女老少头上都插有桂花,以保家人安康,一向入俗的彩颜自是嘴欢愉的,中秋前一日就顶了一头的桂花,还非嚷着我和阿洛戴。
因为彩颜的原故,所以我们都会在前一日过中秋,在屋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彩颜回来,桌上的饭菜都有些凉了。
“阿娘要不你先吃着,我出去寻下那疯丫头。”
“罢了,再等等。”
前几日彩颜就神神秘秘的给我说今日中秋有一份大礼相赠,看其半天没有出现,就越发觉得神秘,突然烈焰的叫声划破夜空,彩颜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你放心,烈焰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阿洛见彩颜走进,随即韩城也走了进来。
“今日叨扰了”
彩颜一把将韩城拽下坐在凳子上,眼神就停留在菜上。
“哪有那么多的礼节,赶紧吃饭。”
“来,尝尝我阿姊亲自酿的梅酒,可是万分甘甜爽口,保证你没喝过。”
“彩颜,少喝点。”
彩颜顶着红晕的脸凑到阿洛身边,靠在阿洛肩上。
“阿洛,明日过后我有好一阵子都不能喝酒,今日就让我喝个痛快嘛!”
阿洛刚把将彩颜手中的酒杯拿走,就被彩颜一把夺了过来,摇摇晃晃走到韩城身边給寒宸敬酒,贼咪咪的问道:“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韩城倒是老实,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家里给我安排了一桩婚事”
“什么”
彩颜一听,立马跳了起来,站在凳子上,拿着筷子指着韩城,声音吼的老大。
“你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呢?
不行,不行,你只能娶我娘亲,赶紧回去把婚事退了。”
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彩颜,就叫阿洛带彩颜下去休息。
“彩颜你喝醉了,随阿洛下去休息。”
“我没喝醉,阿洛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那小白眼狼怎么能娶妻呢?
我要回去找他算账。”
“算什么账,你赶紧在这儿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端醒酒汤。”
阿洛替彩颜掩好被子,又宠溺的捏了捏其红扑扑的脸蛋,这才走了出去。
听雪楼上只剩下我和韩城二人,撕了条鸡腿递了过去。
“这梅花炸鸡味道鲜美,你可尝尝。”
大手将我手中的酒杯拿了过去,又将身后的茶水端到我面前。
“夜深露重,姑娘还是少喝些。”
“唤我欢儿”
“欢儿,欢儿……”
韩城在嘴边喃喃,嘴角微扬,抬眼看我。
“可我看姑娘整日眉心紧锁,从未见姑娘笑过,让我如何称你:欢儿。
姑娘既然有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拿着酒壶起身望着寒宸沉睡的地方,背对着韩城淡淡道:“既然不愿,我也不勉强。”
夜风微凉,以前最惧严寒,冷风穿透衣袖也不觉有多冷,真不知自己那时怎么如此害怕。
靠在栏杆上,远远看着街道上的灯火,喝着闷酒,也不理会一旁的韩城,世界好像突然寂静了,听不到一丝声音,只有那句:欢儿,彻底将我唤醒。
微微红晕的脸,转身看向韩城,眉心朱花悄然绽放。
“你刚刚唤我什么?”
薄唇亲启,哪声音夹杂在寒风却分外动听。
“欢儿”
飞身至韩城怀里,迷离的眼睛盯着韩城看了半晌,手指在其脸上轻轻勾勒处寒宸的轮廓,嘴角微扬,触到韩城耳边轻问:“我美吗?”
韩城欲推开我,却被我带入书房,俯在韩城身上,双眼朦胧,轻唤寒宸之名。
“欢儿,你喝多了。”
红唇贴近薄唇片刻就被韩城推倒一旁,憨憨的睡了过去。
韩城起身看我睡颜,大手轻抚脸颊片刻,就开始在我身上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最后什么也没寻到,就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犹豫片刻,又放回衣袖,给我掩好被子,准备出去,可回头看了看我,又折了回来。
韩城看着墙上的画像是我和寒宸驰马飞奔于草原时所画,那冷漠却闪着星光的眸子像极了自己,韩城不由自主的走到案边,想着写写字打发打发时间,就觉案桌不对,特地敲了几下,狐疑的转动立在桌上的白瓷瓶,案桌就打开了一个口子。
假意捂着头,一摇一晃的往案桌走,韩城伸手拿出一条沾有血迹的白布,白布上还系了个蝴蝶结,神思复杂。
匣子里还放着被我弄坏的折扇,还有他送我的簪子,还有我写的字,还有无数封信都写着:乐儿亲启。
颤抖的将信打开,一封封细细的读着,这里面装满了寒宸对我深深的思念。
韩城见我落泪,神色复杂的自怀中掏出手帕替我拭泪,眼角撇过信中的字迹,太吃一惊,暗自将信纸塞进衣袖。
“你走吧”
“你一个人可以吗?”
微微点头,可看着欲要离开的脚步,又慌乱的拉其衣角,韩城转身,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寒冷的眸子深处闪着心疼的微光,将脸上泪水擦净,埋头蜷缩在案桌下,哽咽道:“你走吧”
门嘎吱被关上了,韩城的眼泪却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双拳紧握,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在听不见我哭泣的声音才离开。
一声口哨,烈焰酒自马厩跑至韩城面前,同韩城一起消失夜幕。
风满楼灯火通明,老板正拿着算盘算着今日的收入,见韩城进来,立马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
“公子回来了,今夜可玩的尽兴?”
“你跟我一起上楼,我有事问你。”
老板蠕动着油腻的身姿,跟在韩城身后,踩着祥云大气都不敢出,暗骂最近吃的太多,生怕祥云承不住。
老板走后,韩城目光一直放在桌子上的两张纸条上。
一张是韩城自己写的,一张是自王府拿出的,可仔细瞧着,这分明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究竟时怎么回事?
我和昔日的四王爷有何关系?
为何乐儿见我的神情就像在看另一个人?
难道乐儿就是消失不见的四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