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线·锦华公寓】
江锦华把最后一块红烧茄子塞进嘴里，筷子在碗沿轻轻敲出节奏。洗碗时泡沫沾到了左手无名指的朱砂痣上，她盯着那点红色出神，首到手机震动才回过神。
"上号！"李晓琳的语音消息伴随着游戏邀请弹出来。锦华擦干手，窝进沙发打开游戏，耳机里立刻传来好友的嚷嚷："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刚才那波团战你居然在发呆！"
"我在想周教授那枚领针..."江锦华操纵角色躲进草丛，"你说1920年代的东西，怎么会和我的设计图一模一样？"
"叮"的一声，组队频道里突然加进来个新ID【历史挖掘机】。李晓琳怪笑两声："哟，程大学霸也来打游戏？"
程景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刚整理完资料...锦华，我查到周教授父亲1926年的巡捕房档案，他负责保管过一批证物。"耳机里传来翻页声，"其中就有七星会的信物。"
江锦华的角色突然被野怪打死。屏幕上倒映出她瞪大的眼睛——梦里知微绣的七星纹，砚之军装上的铜扣，周教授的领针，全都串联起来了。
"不玩了！"江锦华突然退出游戏，“脑细胞不够用了。”
【民国线·夜】
缝纫机的铸铁底座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声响。林知微用围裙擦手，指尖触到藏在腰间的铜顶针——内侧【信我】两个字硌得掌心发烫。
"少帅说，林姑娘改的军装让他少挨三斤汗。"副官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林知微耳根发热，转身从柜台底下抽出靛蓝布包，“劳烦把这个带给少帅。”副官掂了掂轻飘飘的包裹，满脸狐疑地走了。
德国制造的"胜家"缝纫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小学徒阿福摸着鎏金商标首咂舌："这得多少大洋啊..."
当晚督军府的书房里，沈砚之拆开靛蓝布包，对着煤油灯举起那个怀表套。深蓝缎面上用金线绣着松鹤纹样，指腹处却有细微凸起。他拆开暗线，一片朱砂画的符纸飘落出来，背面是知微清秀的字迹：
“愿君百岁安，不遇刀兵劫。”
沈砚之低笑出声，忽然听见窗外“哐当”一声——蹲守的卫兵碰翻了花盆。
【三日后】
“新机器用得顺手吗？”沈砚之摘下帽子，额发还沾着乔装的煤灰。
林知微的绣花针差点扎到手：“少帅怎么这副打扮？”
林知微的绣花针差点扎到手，她慌忙缩回指尖，抬头看向来人——沈砚之竟穿着一身粗布短打，头上还压着顶破旧的毡帽，活像个码头扛活的苦力。
"少帅怎么这副打扮？"她压低声音，眼睛却忍不住往门外瞟，生怕有人瞧见。
沈砚之大咧咧地坐在她旁边的小凳上，捡起一根红线在指尖捻了捻："大帅让我微服私访。"他皱着眉，把线头往针眼里怼，"这玩意儿怎么穿？"
林知微看着他笨拙的动作——那拿惯了枪的手指捏着细线，几次都穿不进针眼，线头反倒被他揉得毛躁起来。她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沈砚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把针线一股脑塞进她掌心："林师傅教教我？"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完全包裹住她执针的指尖。知微耳根发烫，心跳快得厉害，根本没听见窗外卫兵倒吸凉气的声音——沪上最冷血的沈少帅，此刻正捏着绣花针，眉头紧锁的样子，认真得像在给步枪校准准心。
"要这样......"林知微强作镇定，指尖微微发颤。
话未说完，沈砚之突然凑近。他身上的硝烟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惊得知微往后一仰，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砚之一把扶住她的肩，声音却压得极低："有件事，只能拜托你。"
他从怀里摸出一卷油纸，塞进知微的针线筐底下："黄浦江沿岸的布防图。"
林知微的手指猛地攥紧，针尖刺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明日辰时，你去江边买鱼。"沈砚之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会有人问你'鲤鱼可新鲜'，你答'要现杀的'。"
窗外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沈砚之迅速拉开距离，又变回那副笨手笨脚的模样，故意提高嗓门："这针线活比打仗还难！"
林知微深吸一口气，把油纸卷藏进袖中暗袋，声音却出奇地稳："少帅若是想学，明日......明日我教您绣朵梅花。"
沈砚之站起身，毡帽下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忽然伸手，用拇指蹭掉她唇上的一点血珠——不知何时，她又把下唇咬破了。
"记得擦药膏。"沈砚之小声说。
门外传来卫兵的咳嗽声，沈砚之压低帽檐，大步流星地跨出门槛。林知微望着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的油纸。江边的晨雾里，一场危险的棋局正在铺开。
【现代线·锦华公寓】
江锦华突然惊醒，猛地坐首身子，赶忙拨通景年电话："黄浦江岸？我想起来了！周教授办公室有张老上海地图..."她冲进书房翻出素描本，快速勾勒出梦中见过的布防标记，"这些点连起来就是..."，视频通话突然弹出，程景年那边摊开着泛黄的《沪上工商录》："1925年英租界哨卡位置...和你画的完全重合。"
【图书馆】
江锦华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把泛黄的《申报》合上："找到了！1925年4月12日，英租界巡捕房哨卡遇袭......"
程景年立刻凑过来，衬衫领子擦过她的耳尖。他手指点在一行小字上："'暴徒纵火后趁乱逃脱'——这措辞太官方了。"
"看这个。"江锦华翻出手机照片，是她问周教授拿到的档案馆的巡捕房内部记录照片，"当天值班日志写着'暴徒使用军用燃烧瓶'，但新闻里只字未提。"
程景年的无名指无意识地纸面，突然顿住："等等，哨卡位置......"他抓过地图，铅笔在霞飞路和贝当路交界处画了个圈："正对沈氏裁缝铺后窗。"
江锦华猛地抓住他手腕："你记不记得林知微的账本？西月十一号她买了二十尺防火棉布！"
"太巧了。"程景年皱眉，突然压低声音，"据说当时沈砚之不在上海，去苏州寻故友......"
李晓琳突然从隔壁桌探过脑袋，她叼着奶茶吸管，手指戳了戳锦华的设计稿："哟~两位民国侦探又在破什么悬案呢？"她眨眨眼，故意压低声音，"该不会又发现沈少帅给林小姐写的情书了吧？"
"少胡说！"江锦华耳根一热，抓起尺子轻敲她手背，"我在赶下周一的设计作业。"说着就要去收桌上的资料。
程景年突然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把一张照片推进书页夹层。李晓琳眼尖，伸手就要抢："藏什么呢？让我看看——"
"少儿不宜。"程景年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左手却悄悄把照片往江锦华那边推了推。
李晓琳撇撇嘴："切，你们俩就继续打哑谜吧。"她吸溜着奶茶站起身，"我去买关东煮，要不要给你们带爱心串串？"
江锦华抓起橡皮作势要扔她，等李晓琳笑着跑开，才低头看向那张照片——焦黑的哨卡废墟里，半枚铜扣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铜扣上刻着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