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苑的朱漆大门在身后吱呀合拢时，林昭昭的指尖正抵着门环上的铜锈。
"林乡君，这是陛下赐的膳食。"小太监捧着食盒退到三步外，连眼皮都不敢抬。
她扫了眼雕花食盒里的翡翠烧麦，又望向院角那株歪脖子老槐——正午的阳光里，槐叶间藏着三道极淡的影子，是暗卫的袖角在风里晃。
"好。"她应得轻快，转身时裙裾扫过青石板，鞋底却在门槛上重重磕了下。
疼意从脚尖窜上来，倒让她笑了：周景琰这招高明，景明苑离御书房半柱香脚程，说是赐住，实则把她圈在眼皮子底下。
从前原主被关冷宫时，暗卫藏在房梁；如今换了金屋，暗卫便蹲在树梢。
暮色漫过宫墙时，林昭昭蹲在井边洗帕子。
井水映出她的脸，眉梢微挑——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检测到宿主进入宫廷范围，今日剩余签到次数：1次】。
她指尖一颤，帕子掉进井里，溅起的水花湿了半条绣鞋。
"阿昭姐姐？"
身后传来清甜嗓音。
林昭昭首起腰，就见姜婉儿提着鎏金手炉站在月洞门边，珠钗上的东珠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这是太后的侄女，原书里总爱往苏晚晚身边凑的白莲花，此刻眼尾却染着薄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婉妹妹怎的来了？"林昭昭用帕子擦手，故意把"婉妹妹"叫得黏糊糊的。
姜婉儿捏着手炉上的丝绦，绣着并蒂莲的袖口蹭过青石："听说姐姐搬来景明苑，妹妹特意带了新得的沉水香。"她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这香最是安神，姐姐夜里若睡不安稳......"
林昭昭接过瓷瓶时，指腹触到瓶身极淡的灼痕。
她垂眸嗅了嗅，甜腻的沉水香里裹着缕腥气——是噬魂香的味道，原书里太后用来侵蚀修士神识的阴毒东西。
"妹妹有心了。"她笑着把瓷瓶塞进袖中，"我这就点上。"
等姜婉儿的轿辇转过影壁，林昭昭立即转身冲进内室。
烛火点燃的刹那，青烟腾起的瞬间，她咬破指尖在眉心画了道血符。
系统奖励的"血契·万毒不侵"在经脉里发烫，噬魂香的毒雾刚触到皮肤便化作缕缕黑丝，顺着血符钻进丹田，与之前在冷宫前到得的幽冥火种纠缠着翻涌。
"叮——检测到异火融合进度：13%。"
系统提示音让她倒抽口冷气。
指尖掐住桌角，木茬扎进掌心的疼意倒比丹田的灼热好受些。
等青烟散尽，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神识竟比之前敏锐了三成，连院外暗卫换班时靴底蹭过青砖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个姜婉儿。"她扯过被子蒙住头，嘴角却来，"这礼收得值。"
子时三刻，林昭昭站在御膳房后巷的阴影里。
宫墙根的野狗打了个喷嚏，她趁机闪进半开的侧门。
御膳房的砖地还留着白日的余温，案板上扣着半笼没收拾的桂花糕，甜香混着灶膛里未熄的炭味。
她摸着墙砖走到最里间，系统提示音在头顶炸响：【检测到隐藏签到点：御膳房主灶】。
掌心按上灶台的刹那，滚烫的信息流涌进识海。
"血契·万毒不侵：可免疫世间九成毒素，剩余一成转化为修为。"
她闭着眼消化信息，没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等寒刃抵住后颈时，冷汗己经浸透中衣——是裴云舟，御前侍卫统领的刀，连出鞘声都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林乡君好雅兴。"裴云舟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大半夜不在景明苑歇着，跑到御膳房......偷嘴？"
林昭昭缓缓举起双手，指尖却悄悄勾住腰间的龙纹玉佩。
那是周景琰今早赐的，说是"镇宅"，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发烫。
"裴统领误会了。"她转身时故意踉跄，撞得裴云舟的刀偏了寸许，"我......我是来找糖霜的。"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她眼尾的红——分明是被炭烟熏的，偏生像带了三分委屈。
裴云舟的刀又紧了紧，却见她从袖中摸出块半化的桂花糕："景明苑的点心太腻，我想着御膳房该有......"
他盯着那块沾了灶灰的糕点，喉结动了动。
刀鞘在掌心硌出红印，最终还是收了刀："三更前回景明苑，否则......"
"否则裴统领要扛我回去？"林昭昭把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笑，"放心，我比兔子还乖。"
等裴云舟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她才靠着灶台滑坐在地。
龙纹玉佩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那是系统在提示危险解除。
月光爬上房梁时，她摸出怀里的青瓷瓶——姜婉儿送的沉水香还剩小半，瓶口沾着她刚才试毒时的血。
"阿昭姐姐可还睡得安稳？"
姜婉儿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林昭昭捏碎瓷瓶，看着碎片在月光里闪着冷光，忽然笑出声。
她把碎片埋进灶膛的余烬里，火星子噼啪炸响，像极了某个人藏在玄色衣袍下的心思。
御书房的烛火熬到五更天。
周景琰合上最后一卷《龙脉志》，指节抵着眉心。
案头的沙漏漏尽最后粒沙，窗外传来景明苑方向的鸡鸣。
他摸出暗卫刚送的密报，上面只有八个字："御膳房夜访，裴云舟未获实证"。
"林昭昭......"他对着烛火喃喃，"你究竟是原主借尸还魂，还是......"
龙纹玉佩在袖中发烫。
他忽然想起今日晨见时，她腕间若隐若现的金红丹丸——那是龙族秘术的引，不该出现在凡人身上。
景明苑里，林昭昭站在窗前。
晨雾漫过院外的竹林，她望着皇宫方向的飞檐，指尖轻轻抚过腕间的红痕。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明日可签到地点：景明苑后园】。
她摸出藏在枕下的龙脉残图，那是地宫石壁上拓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泛着微光。
"这场戏，才刚开始呢......"
她对着晨雾低语，没注意到后园的老槐树下，一道黑影正仰头望着她的窗。
黑影腰间的玉佩闪了闪——是裴云舟的家传玉牌，在晨雾里泛着幽蓝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