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是的,G-42现在效率惊人。
整洁?他如同一件刚出厂的无菌产品。
无冲突?他连“冲突”的概念都己不复存在。
这一切“完美”的代价是什么?
是“人”的彻底蒸发!是灵魂被连根拔起后的绝对荒芜!是自我意识被格式化后留下的、一片死寂的、平滑如镜的空白!
这认知带来的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对自身存在的、彻底的荒谬感和恐惧。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入的冰冷空气都像带着细小的冰碴,切割着灼热的肺叶。
汗水从额头、鬓角渗出,沿着皮肤滑落,滴在同样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瞬间被吸收,不留痕迹。我低头看着自己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的双手——这双能精确装配A-7耦合器、能完美触发基因预设满足感的手。
我成了什么?
一个能产生愉悦感的、会呼吸的、血肉制成的精密装配工具?一个被基因编码的奖赏回路所驱动、被“存在即债务”的铁律所鞭策的、活着的还债机器?
这套工具运行得如此精妙,它的“愉悦感”功能如此有效,以至于它几乎欺骗了自己,误以为那被设定的满足感,就是生命本身的意义!
卢西恩那无声的侧身让路,G-42那空洞的行走,管理者平静的“99.8%”宣告……这些画面如同冰冷的重锤,反复砸向那个曾经看似坚固的认知基座——“偿还债务的道路尽头是圆满”。
不!
这道路的尽头,没有神圣的光辉,没有灵魂的安宁,没有所谓的“救赎”。
只有G-42!
只有那具被彻底清空、只剩下完美运行程序的、高效、整洁、无冲突的……**空壳**!
一座由基因指令的砖石、驯化满足感的水泥、以及社会效率的钢筋共同浇筑而成的、寂静无声的、活体坟墓!而我,D-7-12,正被体内那失控的基因引擎和灵魂的刺骨寒意双向撕扯着,一步一步,踉跄地走向它的入口。
材料库的嗡鸣声仿佛变成了送葬的哀乐。货架上冰冷的零件,如同坟墓中陪葬的冰冷祭品,沉默地注视着坐在地上的、这个正在被自己的“满足感”和“恐惧感”活活撕裂的、尚未完全格式化的“零件”。
卢西恩的目光,如同墓道入口处永不熄灭的、冰冷的探照灯,穿透厚重的合金门板,依旧无声地、精准地锁定着门后这场惨烈的内在崩塌。
“编号K-73,取料时间超限。请立即执行任务。”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从墙壁渗出,像淬毒的钢针扎穿库房恒常的嗡鸣,精准刺入鼓膜。
每一个音节都是精准的计时炸弹,宣告着我的“偏移”己被系统无情捕获。这声音如同无形的电极,瞬间引爆了体内撕裂的两股力量!
基因熔炉的轰鸣陡然炸响!被强行泵入的满足感洪流滚烫如岩浆,疯狂灼烧神经末梢,带来窒息般的强制愉悦——动起来!服从!嵌合!偿还!它咆哮着,要焚尽最后一丝犹豫。
与此同时,灵魂深处那根被G-42惨状淬炼的冰刺,因警告而寒芒暴涨!它带着对“空壳命运”的彻骨恐惧和卢西恩目光的冰冷重压,狠狠刺向沸腾的熔岩!冰火在细胞核内猛烈对冲、湮灭!
剧痛让我猛地痉挛,背脊撞上合金门板,“咚”的一声闷响在死寂中回荡。指关节抠紧冰冷地面,发出濒临碎裂的“咯咯”声。冷汗瞬间浸透制服,与体内奔涌的炽热形成诡异的冰火炼狱。
“执行任务”——这最后西个字,是绞索猛然收紧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