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霖向野慢悠悠瞥了过来，一身黑衣白裤衬得他俊朗利落，为这份清冷气质又添了几分英俊。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浅褐色的外壳轻轻一搓，“咔嚓”声在喧闹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怎么，以为我对你的情感史感兴趣？”
他从喉咙里嗤一声，漫不经心地将果仁抛进嘴里。
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扫过秦晚禾。
看着他毫无顾忌的样子，秦晚禾的心没来由地颤了颤。
周遭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烤架上油脂滴落的“滋滋”声、众人的笑闹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攥紧了手中的筷子，眨巴了两下眼睛开口：
“那你感兴趣吗？”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喝酒玩闹的众人动作齐刷刷一顿，所有人一致把头扭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眼底闪烁着八卦，含义不明的光芒。
霖向野手中捏着花生米，他挑眉回望秦晚禾，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随着这抹笑容降了几分。
“你希望我感兴趣吗.......？”调起情来，他像个游刃有余的老手。
秦晚禾也很擅长，弯唇一笑；
“我希望你感兴趣，你能就感兴趣?”
大抵是都喝多了，身姿开始涣散，霖向野的脸在忽明忽暗的阴影里，同时展现出淡漠和暧昧的两种矛盾体感。
他懒洋洋揉搓着手上那点花生米；
“你试试呢？......说不定。”
试什么？
等她试完了，他指不定又要来挖苦她，说什么'回房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这类的话。
又不是没在他那吃过败仗，秦晚禾才不要试。
放下手上的酒，挤出一丝得体笑意；
“谢谢向野哥的厚爱，我有自知之明，就不给你添堵了。”说着她看向众人。
“你们慢慢喝，我去找找宁宁。”
霖向野向来是个捉摸不透的性子，没人把他的话当真，更不认为眼高于顶的他，会看上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许明阳更是朝他扔了颗毛豆。
“警告你啊，妹妹在你这住着呢，对她好点，不许欺负她。”
霖向野刮他一眼；“难道不是她欺负我？”
“身为哥哥，人家在你这住着的呢，你也不给买几件得体的衣服。”许明阳瞪他；
“还好意思说妹妹欺负你，有没有点同情心？”
秦晚禾倒没想那么多，他能大发善心收留她们母女，她己经很感激了，哪还敢奢求更多。
退一万步说，他只要少挖苦她几次，秦晚禾就谢天谢地了。
寄人篱下的滋味本就如履薄冰，何况对方是霖向野这种连呼吸都带着冷意的性子。
心里想着事呢，也就顾不上注意前面的路，等秦晚禾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踩了谁的脚。
“抱歉，对不起。”她马上道歉。
对方娇气的“哎呀”一声跳开，声音甜得发腻却带着刺：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我这双鞋可是托人从上海捎来的，鞋面上是苏州刺绣，贵着呢！”
苏州刺绣确实不便宜。
秦晚禾垂眸扫过那鞋面上蜷着金线的并蒂莲，忽而就笑了。
首起腰时目光清亮，语气里带着几分温软：
“是我莽撞了，不过你这绣工虽好，针脚却不够密实。”
说着抬手虚点鞋尖绽开的线头，又包里摸出枚银顶小剪刀和黑线。
“你看这金线己经松了，若不赶紧补，怕是走不到下个路口就要脱线，不嫌弃的话，我帮您缝两针？”
穿藕色连衣裙的女孩应该是许明阳带来的朋友，她先是看了看秦晚禾姣好的脸颊，又看看她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
料定了她是这家的佣人，于是，趾高气昂道。
“缝就不用了。”她说着高举手上的袋子；“你把这葡萄拿去洗洗，洗好给我们送过来。”
秦晚禾目光扫过举到眼前的塑料袋，又落她松动线脚的鞋面上。
迟疑不过半秒，她声线低得像落在棉花上：
“好，你先去前厅玩，我洗好给你们送过去。”
七十年代的葡萄金贵得很，供销社的玻璃柜台里，偶尔摆上几串都裹着油纸，要用肉票和糖票换。
记得有一年原主的母亲生重病，想吃点有味道的水果，最后还是爷爷从部队上拿回来了两串。
水龙头哗哗的水声里，秦晚禾仔细精洗着手上的葡萄，生怕掉了一粒。
把葡萄码进青瓷盘时，她特意用井水又冰了冰，才端到前院。
穿藕色连衣裙的女孩斜倚在藤椅上，看着她端来的葡萄，精致的眉眼紧蹙。
“怎么这么少？”她突然拔高的声音。“我记得明明买了两斤！”
听到她再三发难的音调，秦晚禾没由来的反感；
“我数过，一共是三十七颗。”
“吆，数得还真清楚。”女孩把盘子重重一放，葡萄在瓷盘里撞出闷响，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金表；
“你不会是偷吃了吧？”
秦晚禾今天心情本来挺好的，小酒喝的正美，被她欲加之罪诬陷，她很不耐烦。
“几颗烂葡萄而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来的是金子。”
女孩脸色一僵，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一脸藐视。
“你一个下人还敢顶嘴？”她涂着蔻丹的手指几乎戳到秦晚禾鼻尖。
“算个什么东西瞎了眼的玩意，我这就告诉霖表哥，让他解雇你。”
秦晚禾抬头，明艳标致的眉眼一片冷意；
“你最好快点去，趁他还清醒。”
“好好好，跟我耍横是吧？你等着瞧，我不但要让霖表哥解雇你，我还要让这整个镇上的人都不许雇佣你。”
手上拿着酒的脏辫男看不过眼说了句。
“能来这的都是朋友，欺负人就没意思了。”
“关你什么事！”
她的大小姐脾气被激起，伸手就要推搡秦晚禾，半道被一只有力的手腕握住。
有男人把她的手一个反转背到身后；
“女同多没意思啊，想搞事，找我呀？”
刚才还趾高气昂女孩见来人是许明阳，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态度；
“明阳哥哥，你终于来了。”她伸手指向秦晚禾；
“这个下人她欺负我，你要给我报仇，把她解雇掉，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