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织坊演示，事实胜于雄辩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林翰便己起身。他站在屋内窗前，望着天边泛起的微光，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日那场对峙。织工联盟的威胁犹在耳畔，但他心中早己有了决断。
县令答应了演示请求，场地定在县城中央的广场上，就在县衙门前。这不仅是一次技术展示，更是一场观念的较量。
周师傅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带着几个年轻木匠开始搬运设备。改良织布机虽是新制，但为了确保演示顺利，他们连夜加固了结构，并做了多组备件以防万一。
“昨晚睡得好吗？”周师傅一边检查绳索一边问。
林翰笑了笑，“睡得比你想象的要好。”
“你还真沉得住气。”周师傅摇头，“那些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林翰目光坚定，“但他们也明白，这次不是街头吵闹，而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事实。”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广场上，人群逐渐聚集。有好奇的百姓、观望的织坊主、还有不少被煽动而来的传统织工。他们三五成群地站着，低声议论着即将开始的演示。
林翰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前，身旁是两台织布机——一台是传统的手工织机，另一台则是他亲手设计的改良机型。两者并列摆放，形成鲜明对比。
有人递来一张椅子，他却谢绝了，只站首了身子，目光扫过众人。
“今日，我们不做争论。”他开口道，声音清晰有力，“我只请诸位亲眼所见，亲手所触。”
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又是一套花言巧语。”
林翰没有理会，而是走到改良织布机旁，示意一名年轻织工上前。“这位是阿明，他昨天才第一次接触这台机器。”
阿明点头，熟练地操作起来。脚踏板轻踩，梭子自动滑动，纬线迅速穿过经线，动作流畅且稳定。
围观者中不少人瞪大了眼，尤其是那些常年劳作的老织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省力的织布方式。
“再来一个。”林翰又叫了一名年长的织工上前，让他试用传统织布机。
那人犹豫片刻，最终坐下，开始操作。他的手法娴熟，节奏稳健，但很快，汗水便从额角滑落，手臂酸痛明显。
“换个人试试。”林翰继续邀请。
接连几名织工尝试后，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有人低声嘀咕：“这机器……竟能这般轻松？”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几人，正是那日威胁过林翰的织工代表。为首的是络腮胡男人，他冷冷一笑：“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
林翰看向他：“你愿意亲自试试吗？”
男人冷哼一声，大步走上前，坐到改良织布机前。他用力一踩踏板，结果因力度过大，导致梭子卡住，布面出现皱褶。
“看吧！”他猛地站起来，“根本不如手工精细！”
林翰不急不恼，走过去轻轻拨动几处部件，调整了一下张力，然后再次启动：“再试一次。”
男人咬牙坐下，这次学乖了些，小心翼翼地踩下踏板。果然，梭子顺畅滑动，布面平整如初。
他怔住了，脸上神情复杂。
林翰趁势说道：“这不是取代你们的手艺，而是让你们的手艺发挥得更远。”
这时，一名围观的织坊主突然开口：“如果这东西真能提高产量，我倒想试试。”
“我也愿意。”另一个年轻的织工附和。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人们开始讨论起价格、培训、维修等问题。林翰一一解答，态度从容。
但就在此时，一阵喧哗声从人群外围传来。
几名手持木棍的男子强行挤入中心区域，其中一个高声喊道：“别听他胡说八道！这是毁行规的东西！”
林翰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却被一名身穿官服的人拦下。
“诸位，这里是县衙门前。”那人身形挺拔，语气威严，“谁若扰乱秩序，便是与本县作对。”
此人正是县令亲自派来的巡检官。
那几名男子脸色一变，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愤愤退至人群后方。
演示继续进行，改良织布机的表现愈发稳定，效率优势愈加明显。短短半个时辰，它己完成的任务量，相当于传统织机两个时辰的工作。
人群中的议论渐渐转向认可，甚至有几位织坊主当场提出订货意向。
林翰接过纸笔，认真记录下他们的需求，并承诺会在最短时间内交付第一批成品。
“看来你是赢了。”周师傅低声说。
“只是第一步。”林翰摇头，“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演示结束，人群并未立即散去，许多人围着改良织布机拍照、询问、甚至试图拆解研究。林翰和周师傅等人忙得不可开交。
夜幕降临，广场上的喧嚣终于平息下来。林翰坐在摊位旁，手中拿着一份名单，上面写满了有意订购的织坊名字。
他抬头望向夜空，星光点点，仿佛预示着某种新的可能。
“接下来呢？”周师傅问道。
林翰合上名单，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接下来，我们要真正让它走进千家万户。”
周师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你疯了。”
“或许吧。”林翰站起身，拍拍尘土，“但总得有人迈出这一步。”
远处，风轻轻吹过，带着夜市的气息和未尽的余温。
他转身走向木匠铺，步伐坚定，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