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少女，黑发赤瞳，大大的眼睛在白炽灯的映照下透着妖异的红光，被勾起的嘴角与其说是微笑更像是在强颜欢笑，也许面无表情会更适合这张脸一些。
“……”
我不死心地调整了一下弧度，往上提了又提，镜子里的自已被拉扯得看起来都笑得有些渗人了……
其实我的学习天赋不错，但唯独在笑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没什么天赋可言。
又尝试了几遍，结果也还是不尽人意，最后只能无奈回去继续学习其他东西。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完了一个早上，一直到外面的敲门声响起我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
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到敲门的人是夏寻舟，我才敢把门打开。
“欢迎回家。”我尝试着摆出一个微笑，嘴角感觉到些许的僵硬。
书上说，在人类社会里，如果有人外出工作回家，需要问候以为其提供情绪价值，这有利于家人的和睦相处。
夏寻舟愣愣地看着我，连带着换鞋的手也顿了一下。
“一个人住习惯了，倒是很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
“嗯……？”我歪着脑袋，头上的呆毛摆出了一个问号。
夏寻舟这突如其来的怀念感是怎么回事……懂了，想必这就是书上所说的情绪价值。
“你要是喜欢，以后你每次回家，我都会说的。”我看着夏寻舟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
“整挺好。”夏寻舟从我身边走了过去，那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上扬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弧度。
“还有……下次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硬笑。”
“可是……我今天早上还特意对着镜子练习过了。”
我的眉头轻轻皱起，但很快就又舒展开来，也是，毕竟我天生就不怎么爱笑，搁谁小时候天天被排挤笑得出来的？
“还得练。”
“你笑得也不好看。”我小小声地反驳道。
因为从小到大，我看过最多的是其他天使嘲弄的笑，我感觉正常人不应该笑得这么抽象，所以特意找了些别人微笑的图片学习，跟夏寻舟的笑完全是两个样子。
夏寻舟冲着我摇了摇脑袋：“笑分为很多种，一种是情绪的表达，还有一种是人类服务业里面公式化的微笑，就比如你刚刚那样的。”
“你练习的图片，找的应该是服务员之类的角色吧？”
“都是笑，有什么区别吗？”我不解道。
“有的，一种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是被迫的。”夏寻舟边说边把东西摆在了电脑桌上。
“让我看看你的浏览记录。”
“社会常识……家庭，还他妈的有如何跟相处？？？”夏寻舟的嘴角疯狂抽搐，随后看我的眼神也不太正常：“你这……”
“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不是还没有娶老婆吗……那按理说，应该是没错呀？”我眨巴着眼睛。
“我住在你这里，总不能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吧……”我越说越小声，突然有一种自已不占理的感觉。
“首先没娶老婆的不一定是，人类对待爱情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忠贞。其次……算了，感觉扯远了。”夏寻舟揉着自已的太阳穴缓缓说道。
“总之。”夏寻舟加重了语气，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板，“在外面不能乱说这些东西，会被人骂的，知道吗？”
“唔……”我低垂着脑袋，双手不自觉地背到了身后：“知道哩。”
感觉自已好像做错了什么，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先吃饭吧，看你浏览记录也不少，学一早上也该饿了。”夏寻舟朝我招呼道。
一听到可以吃饭，刚刚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就好上了不少，我迅速地搬了自已的小板凳坐在了夏寻舟旁边。
“咱们吃什么？”我两只手搭在桌子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夏寻舟放在桌上的不透明红白色外卖袋子，上面还有一个笑得很豪放的老爷爷。
“吃KFC。”
“嗯？”摇晃着脑袋，我紧紧攥着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将手指攥的一节紫一节红。
真好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弥漫出来的香气……又是一种我没有闻过的味道，肚中的咕鸣就是对无法想象的回应。
“这个一般平时到了疯狂星期四我才舍得买的，但是今天回家的时候正好路过了。”夏寻舟看向了我，不自觉顿了一下：“想着反正你也没吃过，试试看吧。”
他将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摆放在我的面前，挨个指着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好笑极了，其实早上那会感觉根本没有吃饱，食物被做成了美味，能量难免在其中会有一定的流失，如果站在维持生命活动的角度上来看的话，这其实是多此一举的。
但是……如果可以在活下去的基础，让自已过得好一点的话，我想应该也没有错。
活着，还有好好活着，在将食物吞咽进腹中的时候，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二者的差距。
“好吃诶！”还没有把东西咀嚼干净，我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夏寻舟看着我吃得欢快，眼里也有了些许笑意。
他说：“你可真容易满足。”
他还说：“以后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身上又没钱，就去找那些个开饭店的，最好找东北人开的饭店，在我们这，要钱不一定有人给你，但是要口吃的，想必是不会让你饿死的。”
我不明白怎么就扯到了这个话题，只是觉得夏寻舟话里有话。
“为什么要说这些呢？”我吃东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因为感觉你会饿死呀，吃得这么开心，要是突然有一天吃不上了你该多难过。”
这好像不是我要问的问题，我轻声回应道：“如果是单纯的被饿死的话，那还是挺难的……”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靠沉睡来将自已生活活动所需要的能量降到低。
“饿肚子总归是会难受的。”夏寻舟摇了摇头并不认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