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我自已眼睛的问题,天生赤瞳听说是一种诅咒,源自于血脉里面有“灾劫”的成分,据说会给他人带来不幸。
传说那个已经堕落了的炽天使当年也是这个瞳色,堕落之际给天界带来了莫大的灾难,在此之后所有的异色瞳都会被视为不祥之意。
而我,赤瞳,混血种,好像就更不受其他天使待见了。
比起那子虚乌有的诅咒,在我看来,偏见才是最大的灾难。至少,我从来没有去祸害过谁,但是他人对我施加的苦难却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你看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会有一种很强烈的即视感。”夏寻舟的语气平淡。
“啊……”我赶紧把脑袋扭到了一边不敢再去看他,“那我看你,你是不是都知道?”
“差不多……吧?”
我:(?⊿?)?
感觉到自已的头发又有变白的趋势,我情不自禁地用被子把自已的头蒙上,透过被子发出嗡嗡的声音:“你快睡觉……”
“哦,晚安。”
事实证明人类只要不偷玩手机晚上还是睡得很快的,没过一会我就感觉夏寻舟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一点。
应该是睡着了吧?
为了不发出声音,我光着脚走在地上,被空调吹冷掉的地板,寒意透过我的脚心蔓延了上来。
我站在夏寻舟的床边,看着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面无表情的脸,思绪万千。
如果说可以从我眼中的颜色来看透生物的本质的话,那么夏寻舟作为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有跟我相同的颜色呢,总不能也是带着灾劫的寓意吧。
我甩了下脑袋,展开翅膀。
还是那么小,小得可怜。
抚摸了一阵之后,它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蹭了我的手两下。
曾经妈妈为我的翅膀感到哀伤,说不难过是假的,天底下怎么会有愿意看着自已孩子弱小的母亲,天底下怎么会有愿意看着自已母亲难过的孩子呢?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忍着撕裂般的疼痛,撕下了一根羽毛。
再怎么说,咱也是天使种,再弱,也有个下限的。
天使种的祝福能力,我还是有的。
又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夏寻舟,我将那个散发着耀眼白光的羽毛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胸口,看着它慢慢地融入了他的身子。
命运可以更改,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助力,人类的不幸并非是既定的。
据说有一个人类曾经受到过天使长的祝福,而后开宗立派,延续至今,不过我没有那么厉害……这点小事就不必告诉夏寻舟了,省得他到时候嫌弃我。
一想到这,我苦涩地笑了一下,吃力地将翅膀收了回去。
头好晕,难受。
刚刚那根羽毛抽走了我大部分的精力,这种祝福对于其他天使来说可能很简单,但是对我来说还是太过于吃力了。
此刻一阵阵困意如若潮水般袭来,我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了起来。
“这下子……应该就不欠你什么啦。”在我自已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嘴角悄悄地扬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弧度。
爸爸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借着最后的一丝意识,我从夏寻舟的床边挪回了自已的小窝上……
……………………
许是昨晚太累的缘故,我睡了很久,一直到了天亮。
“嘶……”
头……还是好痛。
我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一阵阵疼痛从那里传来,还带着昏昏沉沉的眩晕感。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我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一层被子,昨天晚上的最后印象是没有的。上面有一股松树特有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我用力摇了下脑袋,试图让自已清醒点。
环顾四周,夏寻舟的床上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也没有他的身影。
这是……上学去了吧?
我隐隐约约记得了夏寻舟说今天要去上课来着。
空气中传来了一股食物的香气,远处的床头上放着早餐,我跑过去摸了一下,还带着些许的余热。
量还不少,估摸着夏寻舟以为我是个吃货……不过转念一想好像确实如此,身体的能量长期都是处于一种亏空的状态,每次吃东西的时候我都控制不住自已,好不好吃倒是其次。
我边吃边拿起夏寻舟留在桌子上的纸条读了起来。
“睡醒了就把早餐吃了,等中午我回来会再给你打包吃的。打工的事情别自已瞎琢磨,别到时候被人骗了还帮别人数钱。”
“我下午没课,等我回来带你去我朋友那看看。无聊就自已玩会电脑,锁屏密码是xxx,个人建议多看书。”
“……?”吃到一半的我眉头一皱,怎么感觉这话讲得跟在哄小孩一样?
话说就算按人类的年龄来算,夏寻舟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啊。
不过现在……我应该干什么?
环顾四周,看着已经被吃干净的早餐袋子我顿感一阵迷茫。
此刻,纸条上的“玩电脑”三个字格外显眼,总不能……连我不知道要干什么他都猜到了吧?
emmm……一时间还真是只能玩电脑,人类社会的时间对于天界来说一天一个样,很多早些时候学的东西其实都已经不太用得上了。
索性退学后我自已的功课也没有落下,既然想要在人类社会好好生活,那了解当下就变得很有必要。
我在网上找了些关于生活常识的书,也顺道查找了一下如何与人相处。
“家人回家的时候……要微笑着问候,以提供情绪价值?”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呀,我以前在家里,回来的时候妈妈都没跟我问好过。
可是我好像不太会笑来着……长久以来,我都习惯于面无表情,这是一张可以保护自已的面具,没有表情,别的天使欺负我的兴趣也会相应地减少很多。
现在反倒这反倒成为了我头痛的一点,很多我以前的习惯在人类社会好像都不太适合了。
走进浴室,对着镜子,我默默地用手指勾起了自已两侧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