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游望着老乞丐消失的方向，喉结滚动两下。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淡蓝色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酸——「隐藏任务：老乞丐的秘密，七日内查明身份，奖励古兽血脉碎片×1」。
他刚要开口问苏清歌是否看清老乞丐的模样，却见她指尖悬在他眉心半寸处，睫毛轻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清歌？”他下意识摸向眉心，触及一片温热，这才惊觉那里不知何时泛起了淡红色的光，像块融化的朱砂。
苏清歌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抹光，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她低头替他整理被火蟒爪尖划破的衣袖，指腹擦过他手腕上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替她挡下苏若雪掷来的茶盏时留下的。
“我从前总觉得……”她声音发闷，发顶的玉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觉得你不过是个连书院都考不上的废物。”
陆少游心口一紧。
三年来他听过太多“废物”“赘婿”的骂名，可从苏清歌嘴里说出来，竟比苏家长老的戒尺还烫人。
他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铁蹄叩地的脆响，像一串炸碎的珍珠。
“陆少游！”
熟悉的清冽女声穿透夜色。
楚玉瑶翻上院墙的动作比猫还轻，玄甲上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腰间那柄缠着红绸的长剑“嗡”地轻鸣，竟与他眉心的红光产生了共鸣。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检测到高阶御灵者气息，危险等级提升至橙色。」
陆少游瞳孔微缩。
他望着楚玉瑶腰间的剑，突然想起老乞丐消失前说的“万灵共主的路上，最该防的……”，话音未落便被截断的警告像根刺，扎得他后颈发疼。
“楚郡主深夜到访，可是有急事？”苏清歌上前半步，将陆少游挡在身后。
她素日清冷的嗓音里多了丝冷硬，像裹了层冰的玉簪。
楚玉瑶跳落地面，玄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她扫了眼地上被陆少游斩杀的火蟒尸体，蛇头还在缓缓渗血，将青石板染成暗紫。
“听说苏府后园闹妖兽，我带了三十个玄甲卫守在门外。”她挑眉看向陆少游，嘴角勾起抹笑意，“不过现在看来，苏府的赘婿比我的玄甲卫管用多了？”
陆少游注意到她的目光在他眉心的红光上多停了两秒，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与高阶御灵者接触，触发临时任务：隐藏系统痕迹，任务成功奖励灵阶推演次数+1。」
他正想找话搪塞，院外突然传来老乞丐的声音：“小友，可愿随我走一趟？”
声音像片羽毛，轻轻扫过众人耳膜。
陆少游猛地转头，只见老乞丐站在院门口，灰衫上沾着几片枯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烤红薯，焦香混着烟火气飘过来。
“你……”他刚要开口，老乞丐却冲他眨了眨眼。
那一瞬间，陆少游莫名想起幼时寒冬，老乞丐把热乎的烤红薯塞进他冻僵的手里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带着点狡黠的温暖。
苏清歌拉住他的衣袖：“要去吗？”她指尖微微发颤，却没有用力，像是在等他做决定。
陆少游望着老乞丐，又低头看她。
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替他做决定，甚至主动问他的意愿。
他心口发热，伸手覆住她的手背：“我去去就回。”
老乞丐转身往城外走，脚步轻快得不像个老人。
陆少游跟在后面，听着身后楚玉瑶的笑声飘过来：“苏府赘婿倒是忙得很，杀完妖兽还要夜探城郊？”他没回头，但能想象她抱臂倚着院柱的模样，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出了城门，老乞丐拐进条铺满碎石的小路。
秋夜的风卷着桂香扑来，陆少游这才发现老人的灰衫下隐约露出些青纹，像是某种灵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到了。”老乞丐停在山壁前，抬手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按了按。
“咔”的一声轻响，山壁裂开道缝隙，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
洞内光线昏暗，却有股暖融融的气息裹住陆少游的脚踝，像被小璃用尾巴缠住时的温度。
老乞丐摸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漫开，映得洞壁上的刻痕清晰起来——全是各种灵宠的形态，从尖耳的狐妖到盘身的火蟒，甚至还有他在古籍里见过的瑞兽麒麟。
“这是……”他喉咙发紧。
“我隐居的地方。”老乞丐将油灯挂在洞壁的铜钩上，转身时灰衫滑落，露出左肩的金色印记——五爪金龙盘着颗明珠，正是大楚王朝御灵天师的专属印记，“我叫周无涯，三十年前是宫里的首席御灵天师。”
陆少游如遭雷击。
他听过周无涯的传说，那是大楚最后一位能契约神兽的天师，二十年前突然消失，连皇室都派人找了三年。
“您……您是因为……”
“因为看透了。”老乞丐——周无涯摸出块帕子擦了擦石桌，示意他坐下，“皇室要天师当棋子，世家要天师当工具，连灵宠都成了争权夺利的筹码。我退隐时发过誓，不再管这些事。”他从石柜里取出本裹着红绸的古籍，推到陆少游面前，“首到看见你。”
“我？”
“你身上的玉佩，是你祖父传给你的吧？”周无涯指了指他腰间的祖传玉佩，“那是当年我送给他的。你祖父是我故友，他说过，陆家子孙若有一日激活系统，定是万灵共主的料子。”
陆少游猛地站起来，椅子在石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想起幼时祖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玉佩要贴身收着，它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你”，原来背后竟藏着这样的渊源。
“系统的事，你祖父知道？”
“他知道，但不知道系统的具体能力。”周无涯翻开古籍，泛黄的纸页上写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符文，“这是《万灵典》，记载着御灵天师的核心秘术，包括如何隐藏系统痕迹、如何与高阶灵宠沟通。”他指尖点过一行小字，“你刚才在苏府，眉心的红光暴露了系统，若被楚玉瑶这样的高阶天师发现……”
“会怎样？”
“她若起了贪念，可能会夺你的系统。”周无涯从怀里掏出块与陆少游腰间相似的玉佩，只是上面多了道龙纹，“这是我的本命玉佩，你遇到危险时捏碎它，我能感应到。”
陆少游接过玉佩，触手温凉，像握着块活物。
他望着周无涯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幼时寒冬，老人把唯一的烤红薯分给他，自己啃冻硬的炊饼；想起他被苏府下人设局掉进冰湖，是老人在湖边的破庙给他灌姜汤；想起每次他躲在街角抹眼泪，老人总会变戏法似的掏出颗糖……原来这些年，他从未真正孤单过。
“为什么帮我？”他声音发哑。
周无涯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因为你是陆家的子孙，更因为……”他望向洞外的月亮，“这世道需要个能护着灵宠的天师，而不是踩着灵宠往上爬的野心家。”
陆少游握紧《万灵典》，掌心被纸页硌得生疼。
他忽然明白老乞丐消失前说的“命运才刚刚开始”是什么意思——他不再是那个被人踩在泥里的赘婿，而是背负着故友之托、带着改变世道的使命的御灵天师。
“该回去了。”周无涯拍了拍他的肩，“苏府的麻烦还没结束，楚玉瑶那丫头……”他顿了顿，“她虽出身镇北王府，却不是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出山洞时，天己蒙蒙亮。
陆少游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将《万灵典》和玉佩小心收进怀里。
他想起苏清歌昨晚眼底的星火，想起楚玉瑶腰间那柄鸣剑，想起系统任务里的古兽血脉碎片，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快到苏府时，他远远看见院门口站着道玄甲身影。
楚玉瑶抱臂望着他，晨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嘴角挂着抹似笑非笑：“赘婿大人夜不归宿，苏小姐可要急坏了。”
陆少游摸了摸怀里的《万灵典》，心跳如擂鼓。
他知道，这一夜的秘密才刚刚埋下，而苏府的清晨，注定不会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