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开始了。
陈恪琛不再有旁骛,他专心做手术。
今天的任务有点难度,主要是助手们基本上都是生手,就连肖医生也才做过4台一助,而且还在最原始的肝癌术式。
今天是使用Liver Segey术式,配合起来就比较生疏。
符文铭洗好了手,又穿上了手术衣,他站在陈恪琛的侧后背,微微踮起脚尖,从陈恪琛左手边观察手术进展。
他是有思想准备的,随时接受陈恪琛的邀请,替代他做主刀。
他是来帮忙的,他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人命关天,即便是这个生命将不久了,但也要全力以赴。
这是医生的职责,也是医生的本能。
当然,他可以肯定,陈恪琛很快就会有求于他,他也会很爽快答应陈恪琛的请求,上台主刀。
刚才,他们和陈恪琛,赵雨霖发生冲突之后,他和廖凯儒被气得恨不得开除赵雨霖和陈恪琛才好,可是,哪有这样容易?
两个人互相倾诉了一会,最后还是符文铭先冷静下来,他说:“万一他们做不下来怎么办?”
“不管他们!”廖凯儒愤怒地说。
“不行啊!一条人命啊!”符文铭提醒廖凯儒。
“随他们去!由他们负责!”廖凯儒激动地说。
“他们怎么负责?最后还不是医院!这样吧,我去看看,他们做不下去了我就上!”符文铭想好了解决方案,提供给廖凯儒。
“嗯,你去吧。但是,你不要说我同意你去的。你最好是说参观学习。他们不是跪着求你了,你就不要上!”廖凯儒不想被看作软弱。
符文铭点头,说:“我明白了。”
就在符文铭转身走了十几步之后,廖凯儒又喊住符文铭,“你听着,陈恪琛求你,你别急着答应上台主刀,你要等赵雨霖求你。这个老家伙啊,流氓一样,横强霸道,连皮院长都让他九分。”
他把皮院长搬出来,为自己遮羞。
符文铭答应了,赶紧去了手术室,他预计,陈恪琛手术很可能在开始的前十分钟崩溃,最多给他们开腹的时间。
所以,他走得比较快,果然在陈恪琛他们动手前赶到了手术室。
现在开始了。
陈恪琛很麻利开了一个“7”字型切口,整个过程相当的娴熟,就连止血,也是非常的简洁与自信。
一块纱布,只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出血量相当的稀少。
咦?
符文铭不禁咦了一声,因为,仅凭开腹的熟练程度与止血的干脆简洁,他不输给我啊!
纵观整个安泰医院,30多个外科医生,能有这水平的只有他自己与陈恪琛了,连符文铭的两个师弟,和陈恪琛比,那似乎有很远的差距。
他没有做声,认真看着进展。
腹腔完全打开。
陈恪琛并没有急于探查肿瘤部位,而是在做腹部探查,也就是说,他先检查有没有转移。找种植肿瘤,找淋巴转移。
这是对的。
教科书上也是这么要求的,但是实际过程中,很多医生就不这样做,他们会急于找肿瘤,在找到了肿瘤之后,再去探查腹部。
这是一种心态。
很显然,很多人沉不住气,手术没那么从容。
符文铭心中暗暗惊讶,陈恪琛这一步操作看似简单,实则体现出他的基本功和沉稳的心态。
符文铭转头看了看陈恪琛的脸。
他异常的平静,眼神也非常的淡定,肖医生和其他助手经常有些错误,还常常跟不上节奏,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在外科手术中,主刀医生发火的场景,几乎在任何医院都能看到,这一点也不奇怪。
外科医生手术顺畅时。脾气一般都会很好,但手术顺畅的时候并不会很多啊,要不怎么说手术是很高技术活呢?
外科医生经常会遇到不顺的时候,有时候分离一个黏连,几十分钟都拿不下,有时候要把组织结构分开,就是分不了,特别是遇到出血,明明不是太难的操作,却就是做不好!
要是一台手术遇到一两个这样的问题,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稳得住,很可能会因为助手跟不上,或者是某个细小的失误,而导致主刀崩溃!
此刻,陈恪琛平静得很。
符文铭暗自问,怎么还不崩溃?
有时候,人心是不可首视的,此刻,符文铭最盼望的事就是陈恪琛崩溃。
可是,他一点要崩溃的样子都没有,反而,他在平静的外表下面,还隐隐约约有种愉悦的表情。
这就说明一个问题,一切都很顺利。
咦?
这就奇怪了。
符文铭自己做肝癌手术时,每次都会做得很辛苦,很艰难。他每次安排肝癌手术,都是安排在星期六,做完手术之后要好好地休息一天。
太消耗心智了。
体力,符文铭没有大问题,一台肝癌手术也就是3、4个小时,困难的也就是5、6个小时,但是,格外耗心血,就是心太累了。
现在看陈恪琛,他似乎一点也不累,特别是心智,他似乎很享受。
符文铭也有很享受的手术,但是,绝不是在肝癌手术的时候,他是在胃次全,在做胆囊切除这些有一定难度,但难度并不大的手术,他很享受。
他总共做过4台肝癌手术,最快的是3个半小时,最慢的做了6个半小时。那台最快的手术是他最不成功的,本来是做根治术,后来变成了姑息手术,根本就完成不了。
可以说,他每一次的肝癌手术,都做得异常的艰苦。
“还好。”
陈恪琛说了第一句话。
他这是对病人病情的评估。
赵雨霖今天没有上台,他站在麻醉师何仙姑的身后,听到陈恪琛的评估之后,兴奋地问:“你是说比预期的要好是吗?”
陈恪琛说:“不是,我是说是比我最差的预期要好一些。”
赵雨霖“啊”了一声,情绪明显的低落了,“你这叫做‘还好?’”
陈恪琛抬起头,说:“当然是还好了,我预计,两个半小时就能完成手术。”
“两个半?”符文铭惊骇地反问,“你说你两个半小时能做完这台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