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琛检查了所有损伤,他脑子里也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他知道,赵雨霖一定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于是就指着受伤的部位说:“三角肌损伤三分之一,刀口是30度的斜面。冈上肌全部断裂,其中三分之一是撕裂的,缝合难度比较大。斜方肌五分之一切断。小圆肌也有五分之一的撕裂。筋膜,断裂了8处,我准备先修复它们。”
陈恪琛报告了探查的损伤情况。
“难度大吗?”明知有难度,但赵雨霖还是问问陈恪琛。
“不大。这算不得太复杂。”陈恪琛如实回答,在他眼里,这种损伤只能算一般般。
但在赵雨霖眼里,这算大手术了。
而对于周秋生来说,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难度的手术。
这好理解,作为急诊科的医生,虽然外伤司空见惯了,但是,有难度的,都会转进住院科室的,要么是放在普外科,要么放在骨伤科,留在急诊科的,都是小外伤,做一个清创术就可以了,哪见过今天这样有难度的手术?
还好,跟陈恪琛做手术,周医生没什么压力,陈恪琛似乎是一个很高明的老师,一招一招喂,以周医生现有的水平,足够跟上陈恪琛的节奏。
手术进展很顺利。
陈恪琛把筋膜连好以后,接着就是缝肌腱,这里的肌腱都是短肌腱,不需要考虑肌腱摩擦的问题,张力也不是太大,撕裂、断裂的可能性比较小。
所以,和上次手外科肌腱修复不同,今天快了很多,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最常用的断端吻合。
到了肌合,陈恪琛手术显得很轻松了,他边做边说,“肌合,要准确对合,避免肌肉组织扭曲、重叠或错位,保证正常解剖结构和功能恢复。重点是要注意功能,所以,肌纤维的走向不能改变。这是重点。”
缝合到了斜方肌,陈恪琛注意到周医生有些吃力,就说:“别慌,这里要做分层缝合,对较厚的肌肉,应分层缝合,以分散张力,促进愈合。先缝合深层肌肉,再缝合浅层肌肉。每层缝合时,应注意缝线的间距和深度,避免过密或过疏。”
陈恪琛很快就把斜方肌缝合了两层,接着说:“避免张力。应避免肌肉组织受到过度的张力,以免影响血液循环和愈合。这点也很重要。注意了吗?刚才,这块肌肉有一些张力,需要松解一些。”
陈恪琛抬头看了一眼赵雨霖,他听得格外的认真。
陈恪琛突然想起陈恪琛也受伤了,关切地问:“你的手指头,等会要不要看一下?别引起骨髓炎才好。”
“噢,我的手指头没事了,我请他们缝了两针。”赵雨霖拿起右手看了一眼,“咦,有点出血。”
陈恪琛说:“血管没有锁住,等会,我帮你再处理一下。砍掉的那一节呢?”
赵雨霖说:“不见了!当时,根本没注意手被砍了,出血了才注意到。真的,竟然没有感觉怎么疼痛。”
“当时很紧张,痛觉反应传不进大脑里。”
陈恪琛分析说,临床上见太多了,很多人受伤了还不知道,但是也不全是这样,有些人受伤的时候就有剧痛,理论上并没有一个权威解释。
手术渐渐进入尾声,赵雨霖开始感觉手指在疼痛了,陈恪琛也注意到了,最后,陈恪琛干脆把手术交给周医生。
“你完成吧。”陈恪琛说。“我帮主任看看小指头。”
缝皮,一个人也能完成,但是,今天的缝皮,并不简单,对于周医生来说还是一种考验,因为,肩背部被刀砍了5刀,不规则的刀口就有5道,每一道都深浅不一,走向不一,缝合起来有人帮忙才好。
但是,周医生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他也不好意思说有难度,人家陈恪琛手术技能都这样好了,自己这丑真的丢不起。
陈恪琛把赵雨霖带到另一间手术室里,自己先换洗了,重新戴上新手套,才来检查赵雨霖的右手。
“不行。要重新来。”
陈恪琛并没有否定别人的习惯,但见不得有明显错误的东西,心里不爽,所以也就不会将就。
“缝合对接不好,脂肪组织都露出来了,别看小指头小,我一般习惯缝5针。”陈恪琛开始给小指头消毒。
“哎呀,小邱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我怕痛,没有看他缝针,皮肤都没有对齐?这孩子,平常不爱学习。”
赵雨霖苦着脸说。
这样不到1平方厘米的伤口,他根本就没想过,还会有人做的不好,普通医生都能完成的任务,还需要监督吗?
“也可能是张力太大了。”陈恪琛分析了原因。
“有可能,他不至于连这样小的伤口都缝不好。”赵雨霖也觉得是这个原因。
陈恪琛开始给赵雨霖打麻药,最小的阻滞麻醉。
然后,把手指的骨骼剪短一些,把皮下组织清除部分,最后,皮肤包过来就没有张力了,陈恪琛缝了5针。
漂亮多了,没有了压力,估计醒了麻药之后也不会有太明显的疼痛感。
重新回到雷主任办公室,周医生累得满头大汗。
他遇到了大难题。
五道伤口要缝起来,一个人,真不好操作,他又不敢喊陈恪琛,只是硬着头皮做,做半天,才勉强缝了5针。
陈恪琛什么也没说,把手套丢了,又拿起一双新手套打开,戴上,站在周医生的对面,帮他固定皮肤。
这时,赵雨霖也进来了,对陈恪琛说:“可能会有人问你雷主任的伤势,你尽量的说轻一点。”
陈恪琛扭转头看着赵雨霖,“你们在玩什么游戏?都是小有成就的人了,还在外面混?”
赵雨霖脸色一变,摇了摇头,说:“这个,你不懂。再过几年,你对社会才会了解得更多。恪琛同学啊,不要把读书人看得太清高,也不要把政界的人想得太高尚。都是人。”
陈恪琛认真地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吗?”
赵雨霖冷笑一声,“你不懂,慢慢,你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