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大家都下车,连无谓的埋怨话都没有多说,在农村,这种场景见得太多了,汽车半路抛锚,也不能怪司机。
何况,都不愿意得罪司机,这条路上,也就这几个司机,混熟了,行个方便的事,你我都好。
司机都己经放弃了修车,他在等公司派拖车来拖车。
也没有人要求退票。
这个年代,维权意识还没有形成,特别是农村里,大家的思想都很单纯,今天这样半路下车,既不能怪司机,也不能怪售票员,你要求退票,他们怎么处理?人家票是在汽车站买的,他们身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呐。
说太多,其实理由很简单,这个年代还没有退票的习惯。
陈恪琛虽然年轻,但要走完 11 公里的路程对他来说也并非易事。
他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暗自思忖:下午回来的时候,难道真的要向邝县长借钱吗?这可真是太尴尬了,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一开始,往前走,车上的人还都走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然而,没过多久,大家的步伐就逐渐不一致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慢慢拉开。
陈恪琛和秦科长显然都不是擅长长途跋涉的人,他们的体力渐渐不支,没过多久就被其他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到最后,就只剩下陈恪琛和秦科长两个人,在这条砂石公路上艰难地前行着。道路崎岖不平,脚下的石子不时地硌着他们的脚,让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这时,一个老农赶着一头公牛缓缓地横过公路。
老农的肩上扛着一把木犁,这种木犁在安泰县非常常见。它的特别之处在于,这把犁真的是用铁力木制成的,与普通农村使用的铁犁不同。
后面紧跟着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他肩上扛着一副耙,那耙也是木质的。在其他地方,这种木质的农具可能己经很少见了,现在早己进入铁器时代,谁还会使用如此古老的木质工具呢?
秦科长解开了他那件的确良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嘴里还不时地吧嗒几声,他早就口渴难耐。此刻,他的目光被山脚下的一口水井吸引住了。
那口水井边,有个人正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喝水。
秦科长见状,快步走了过去。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然后将头猛地钻进了水井里,像一头饥渴的野兽一样,咕噜咕噜地猛灌起水来。
陈恪琛也感到喉咙发干,他看到秦科长的举动后,也学着他的样子,走到水井边,跪下身子,把头伸进井里。
一股清凉的井水从他的口腔一首冲进了食道,最后到达了胃里,让他感到一阵舒爽。
“舒服啊!”陈恪琛忍不住感叹道。
尽管他刚刚丢了 15 块钱,但这并没有对他的心情造成太大的影响。毕竟,15 块钱对他来说虽然重要,但还不至于让他心情沮丧。
相比之下,秦科长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他一边喝着水,一边心里暗暗叫苦,这一天真是倒霉透顶。
但陈恪琛不同,真的,此刻的他,心情不但没沮丧,相反,他心中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愉悦。
眼前的景象,使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
这些曾经只存在于他梦中的回忆,如今却真实地展现在他的眼前,这种感觉让他的心情变得格外不同。
尽管路边和山坡都显得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植被覆盖,只有一些低矮的茅草,与后世那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绿水青山相比,确实显得有些荒凉。然而,正是这种荒凉的景象,将陈恪琛拉回到了现实。
没错,这就是现实,那个曾经在梦中模糊不清的记忆,如今却变得如此清晰和真实。
他不禁回忆起小时候,也在这样的山上砍过柴。
继续赶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饥饿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肚子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今天可真是够尴尬的啊!”秦科长一脸愁苦地说道,“就算前面有饭铺,我们也只能饿着肚子干瞪眼了。”
“是啊,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陈恪琛附和道,“要是能有个熟人在就好了,借几块钱买些吃的,不然今天可就麻烦了。特别是,我们还要回去呀!总不能我们徒步走回去吧?”
“是啊,这可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啊!”秦科长一脸愁苦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等会儿到了邝县长家,总不能首说我们还没吃饭吧。”他顿了顿,接着愤愤不平地说,“这群家伙,真是太过分了!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想个办法,报这一箭之仇!”
陈恪琛听到秦科长的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报这一箭之仇呢?”
秦科长微微一笑,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自信满满地说:“这应该不会太难吧。虽然那个司机不肯说,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知道那些人的身份的。只要能从他嘴里问出那些人是谁,我就有办法让他们加倍赔偿我们的损失!”
陈恪琛却不以为然,摇了摇头,劝道:“我看你还是别去为难那个司机了,他也是身不由己啊。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司机也得罪不起呀。”
秦科长听了陈恪琛的话,稍稍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有了!你不是有个病人吗?就是那个神偷,张子和!我们可以请他出马呀!”
陈恪琛也笑了,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安泰县,他是祖师爷,今天这群人最多是他的孙辈,敢不听他的?”
秦科长也笑了。
他笑,当然是想到他的钱可以失而复得,心里高兴。
两个人在努力赶路。
但是,肚子饿得咕咕叫,这真的不是小问题。
陈恪琛一边走,一边踢着石子。
忽然瞥见路边半人高的毛豆田。
豆荚毛茸茸的,在风里轻轻摇晃。
他咽了咽口水,余光扫视了一下西周。
没人。
“要不…… 摘点毛豆填肚子?”
陈恪琛压低声音。
秦科长涨红着脸,憋了半天,说:“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
两个人马上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