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很好走的山路上,前面开车的李肆,不用楚宴吩咐,早己一脚油门踩到底。
越野车在蜿蜒山道上飞驰,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尖锐声响,车灯划破暮色。
原本半小时的车程,愣是被他压缩到了十分钟。
车子稳稳停到医院门口时,楚宁不想被楚宴发现自己的腿受伤了,正要悄悄下车。
楚宴目光滑过她光裸的脚小腿,血色在白皙的腿上格外显眼,一动一个溢血。
他垂下凌厉的眼睛,不给她逃跑硬撑的机会,弯腰,手穿过膝盖将她横抱起来。
楚宁错愕马上要推开他下去,楚宴尔她一眼。
“我折返弄死那司机或者医务室,你自己选。”
楚宁安分了。
楚宴把她抱进医生值班室,放到医疗床上,楚宁两条腿垂在半空中。
他很快找来消毒湿巾,托起她的脚踝。
楚宁想躲,楚宴余光带寒看她几眼;
“下半生想当残疾人?”
她立马沉默不动了。
擦过伤口的时候有点疼,往日里他一定会放轻动作,今天估计是在气她说谎骗了他。
她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的时候,他擦拭的动作一点没放轻。
“躲什么,不是没受伤吗。”
“...........”
理亏,楚宁就是想狡辩,也组织不出来狡辩的词。
为了让男人对她温柔点,也为了让他消消气。
楚宁回忆起她被莫名打的那一巴掌,情绪很快冲破临界点,眼泪像小珍珠一点刷刷地往下流。
打湿了睫毛,一颗颗连成串地滚落。
她也不辩解,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边,安静地掉眼泪。
“说一句就哭啊?”楚宴说;“宝宝。”
楚宁被宝宝二字噎了一下,为了不露出破绽,她把扭到一边去,嘴唇抿紧紧的。
黑发披在身后,反衬得她一张脸愈发的清透干净,当然,没有那脸颊上触目惊心的巴掌印就好了。
红肿得很厉害,皮下血管估计破了,她皮肤娇气是一方面,下手的人一点没情。
那双杏眼红红的,不停地往下掉珍珠,楚宴从兜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虎口掐住她的下巴一捏。
楚宁嘴巴被迫张开,下一秒就被塞了糖进来。
她眼泪还在掉,这下再也装不下去了;
“干什么?”
糖纸被楚宴捏手里成团,精准地投篮进一旁的垃圾桶,他神色裹着几分调笑。
“不是在哭,哄你啊。”
“..............”
楚宁嘴里含着糖,下睫毛还挂着眼泪,满肚子的小心思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拆穿键,眼泪想流也流不出来了。
门被叩两声,忙完上一个病号的医生被仓促叫来,楚宁让她先帮楚宴检查处理伤口。
“欠收拾?”楚宴当即冷下神色。
楚宁;“你的额头都破了,是你自己看不见罢了,我腿伤反正什么时候都能上药。”
楚宴掀起眼皮,黑眸在很近的距离睨她几眼后,看向医生。
“怵那干嘛呢?还不赶紧帮她做检查。”
医生明显愣了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犹豫着将医疗箱放在床边:
“这位小姐的腿伤需要拍 X光确认是否骨折,先生您的额头伤口……”
“先给她拍X光。”楚宴手肘撑着床头坐首,额角干涸的血迹被牵动,渗出细密血珠;“我这点伤死不了人。”
他说完伸手拽过楚宁的脚踝,动作看似粗鲁,却将她的小腿稳稳托在掌心,医生这才如梦初醒,蹲下身就要掀开楚宁染血的裤脚。
楚宁避开不给她碰,话却是对楚宴说的。
“你不去检查伤口,我就不让她帮我上药。”
楚宴,“........”
两人之间互不退让,目光隔着白色布帘,无声中秀了医生一鼻子恩爱。
她给谁处理都不是,不处理也不是。
难解的送命题。
楚宁也知道在她的事上,她是拗不过楚宴的,她求助地望向守在门口的李肆。
李肆暗骂他就不该在这里,而应该在车底.......
恋爱的臭酸气,熏的他牙疼,捂住嘴走进来,连拖带拽拉走了楚宴。
“走走,陪我看牙去。”
楚宴,“.............”
目送他被李肆拖着去处理额头上的伤口,楚宁才放下双腿让医生给她做检查。
医生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轻按楚宁的关节,感受着皮下异常的凸起。
“这里疼吗?”
楚宁轻点头,“疼。”
医生又接着往周围按,每按一处都要问楚宁疼不疼,在按了五六个位置后,她冷静地给出治疗意见。
“怀疑是软组织损伤,也不排除骨折,先去拍个片子看看。”
楚宁茫然的眼神立马变清明,视线落到自己腿关节上。
怪不得她疼的首冒冷汗呢,原来伤得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要是真的骨折了怎么办?
难道要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
轮椅碾过走廊时,楚宁盯着天花板上交错的指示牌惆怅。
“楚小姐,到了。”护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拍片机的嗡鸣,她被护士搀扶到检查床上,后背贴着缓缓降下的金属臂在头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半小时后,医生举着 X光片凑近观片灯,认真严肃的查看了良久。
“万幸没有骨折,但韧带拉伤比较严重,”她用激光笔圈出脚踝处模糊的阴影;“至少需要住院一个礼拜,配合物理治疗,期间不要下床,后续再观察。”
楚宁,“.......”
一个礼拜不能下床?
那她岂不是连吃喝都没办法自理!!
见楚宁愣住了,医生以为她在害怕,笑着安慰道。
“别太担心,这种程度的拉伤只需要减少下床频率,好好卧床休息,配合治疗恢复得很快。”医生摘下眼镜说;
“刚才那是你男朋友吧?我看他很在乎你的样子,像上厕所,擦拭身体那种事情,你就安心交给他。”
“..........”楚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担心的就是自己无法下床,又跑不掉。
平日里躲楚宴都要绕三条街,如今被困在这方寸病床上,不就等于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任他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