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诊室里,楚宴侧身坐在检查床上,任由冰凉的镊子清理额角伤口。
医生手脚麻利,用最快的时间帮他包扎好伤口。
“颅骨有轻微凹陷性骨折,出血点避开了主要神经,但必须住院观察。”医生收起检查仪,将 CT片往灯箱上一按。
“撞击力度这么大,什么人值得你舍命相救?”
楚宴喉结动了动,脑海中闪过失控的大货车首首撞向楚宁车辆的画面。
他不敢想象重达几吨的大货车真要撞上了她的轿车,她那具单薄的身子会被瞬间碾压成泥——光是模拟这个画面,他胸腔里就泛起钝痛。
——还好,终于把她护住了。
“赶紧处理吧,废话真多。”
医生挑眉将镊子扔进托盘,金属碰撞声里带着几分愠怒;
“颅骨骨折,胸腔还有少量积液,你现在能站着说话都是奇迹,还想走?”他抽出病历本刷刷写下医嘱,难免好奇问了一句;
“天底下能有什么事比你伤势还重要?”
倚在门口的李肆,指尖转着车钥匙慢悠悠开口:
“能有什么事?当然是牵挂他的心尖宠,人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位情圣是一秒不见如隔三年。”
楚宴偏头避开医生递来的镇痛贴,睨了李肆一眼。
“闲得慌就滚。”
李肆也不气,抬手呼了下自己的嘴巴,应承道;
“是是,我多嘴了,您楚总的心思哪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参透的——不过说真的,等您哪天把姐姐追到手了,可得雇个二十西小时盯梢的保镖,省得您上厕所的工夫都怕她被蚊子咬了。”
想笑又不敢笑的医生;“..........”
楚宴,“...........”
他脸色瞬间黑了几个度,没好气冷嗤一声。
“你有扯闲篇的功夫,还不去看看她。”
大家都是同班同学,楚宁在上学期间又没少帮他补课,如今人家受了伤,他当然要去看看。
“她那里我自会照顾,你呢,就安心让医生帮你做检查吧。”李肆叱着一口大牙保证道。
不怪他要多交代一句,实在是以楚宴对楚宁捧在掌心怕化了的稀罕程度。
他一定会因为牵挂楚宁,而让医生草草帮他处理伤口的。
那可是脑袋啊,能草草处理吗?
唠叨了几句后,李肆去找楚宁了,见到她的时候,人己经被护士送进了病房。
是一间单人豪华病房,环境和档次不亚于星级酒店,想必是楚宴提前交代过了。
李肆推开门时,楚宁正抱着枕头往床沿蹭,石膏裹着的右腿悬在半空晃来晃去。
“祖宗,您这是要表演单腿蹦迪?”他快步上前按住人,顺手把床头摇高三十度。
“宴哥刚被医生按去做 CT,临走前掐着我后颈说‘要是让你摔了,就把我丢去太平间做标本’——你嫌我命长了是吧。”
楚宁憋笑:“我就是想看看…..这腿是不是真不能动了。”
“石膏都打成了木乃伊,这要是还能动,天下还不得被木乃伊们占领,”李肆扯着一口公鸭嗓,话说的有理有据。
楚宁淡淡看他两眼,一身红配绿的打扮,配上炸毛头发,几年没见,他穿着上又了不少。
“有没有女人,因为你这身打扮误会你是流氓,反手给你一巴掌的?”
不怪她思想清奇,实在是他这一身打扮过于扎眼。
“啥,你可别小看这套‘红配绿赛狗屁’穿搭,”李肆夸张地抻了抻荧光绿的衬衫下摆,露出里面玫红色的卡通印花 T恤;
“上个月在酒吧,隔壁桌妹妹还想招我做上门女婿呢——不过你放心。”
他突然凑近楚宁,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贱兮兮地笑。
“宴哥早就放话了,说我敢对你有半点非分之想,就把我丢进他私人马场的泥潭里,跟汗血宝马比谁先学会站着撒尿。”
楚宁被逗得轻咳两声,及时转了话题。
“他去做检查没有,医生怎么说?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了吗,什么时候能过来?”
一连串几个问题问的李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变了,他装不在意反问楚宁。
“姐姐这是在担心阿宴?以什么身份担心?姐姐对弟弟,还是........”
楚宁,“..........”
他意有所指,旁敲侧击的问话,身为记者的楚宁最不缺的就是敏锐,她又岂能听不出来。
“你要真闲就帮我去照顾他吧,我这里有护士,不用过多的看护。”
李肆撇撇嘴,“要不说你们是姐弟呢,连撵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这辈子要是成了不了夫妻,我都替你们叫屈......”
“嘴巴不想要了就割掉。”
楚宴的声音忽然响起在病房门口,李肆说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他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夸张地捂住脖子往后退。
“得,我这就土拨鼠消失,给二位腾地。”
楚宁瓷白的脸歘一下红了,不自然地将头扭到了一旁,楚宴倒是一派悠然自得,李肆离开后,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咔吧,一声,....
.......落锁的声音响起在幽静的病房里。
楚宁仓促地抬头;“你锁门做什么?”
她本就担心两人单独相处,会引发难以收拾的旖旎局面,此刻门锁咔嗒的声响,彻底将她最后的退路彻底封死。
楚宴不说话,自顾自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反手丢在了墙角的单人沙发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又去解衬衣上的纽扣,他的手指修长冷白,置在黑色衬衣上时,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感,这让本就慌乱的楚宁,更加慌了。
“我、我腿还疼呢……”楚宁盯着他解到第三颗纽扣的手,喉间突然发紧,石膏包裹的脚趾在被单下蜷成一团。
“医生说我要静养....不能、不能有太剧烈的动作……”
她越说声音越小,尾音几乎散在消毒水的气味里。
楚宴抬眼看她,指尖忽然停在第西颗纽扣上,指腹着布料边缘应了句:
“嗯,知道。”
“我晚上没顾上吃饭,这会肚子饿,挺饿的那种,.....也做不了其他的。”
楚宴解纽扣的手顿了下,饱含深意地朝她投去不解的眼神,对上楚宁游移不定却又隐隐慌乱的目光时,忽然低笑出声。
“其他的指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