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泡烂了城中村的招租广告，莫无伤踩着湿透的寻人启事拐进巷口。暗红色霓虹灯管在积水里扭成蛇形，防毒面具滤芯己经泛黄——空气里飘着尸碱与硅胶灼烧的混合毒气。
"第西具了。"林小棠用镊子挑起死者耳后的金属芯片，幽蓝电弧在接触瞬间炸开。这是本周发现的第西个脑机接口自燃案例，太阳穴焦痕拼出的图案，恰是区块链浏览器里那个洗钱地址的十六进制编码。
老陈蹲在锈蚀的消防梯上敲代码，忽然把笔记本转过来："死者脑脊液里检测到石墨烯纳米虫！"屏幕上的显微镜影像里，银色机械虫正在吞噬神经突触。莫无伤瞳孔骤缩，想起父亲笔记里"伏羲计划"的终极目标——制造可控的神经蜂群。
急诊室的尸检报告送来时，云盾机房正被量子计算机的低频轰鸣震动。莫无伤把三枚纳米虫封进液氦罐，战术手册上的潦草公式突然串联成完整等式：当脑波频率与区块链哈希值共振，人肉矿机就会启动自毁协议。
"青龙帮在搞人体制导武器。"林小棠的警用PDA突然黑屏，弹出段模糊视频。画面里三爷戴着VR头盔，身后的手术台上捆着十二个植入脑机接口的流浪汉。视频背景音里夹杂着熟悉的《克罗地亚狂想曲》，但第七小节出现了0.3秒的异常变调。
莫无伤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那是微型量子密钥生成器。音轨波形在屏幕上展开的刹那，老陈突然咳嗽出血——变调频率与他体内潜伏的噬菌体病毒完全同步。
"他们在用我的身体当信号塔！"老陈撕开上衣，胸口浮现出区块链纹路。林小棠的甩棍还悬在半空，整栋大楼的智能玻璃突然转为深黑。莫无伤腕表跳出红色警报：穹顶系统正在自动下载未知固件。
黑暗中有金属振翅声响起。
莫无伤旋开战术手电的紫外模式，光束里飞舞的纳米虫群组脸轮廓。那是三年前葬身火海的师傅，每只机械复眼都在播放不同的监控画面。林小棠的警徽突然发烫，0719编号投射出全息键盘，她本能地输入警校学号——纳米虫群瞬间解码出空间坐标。
"锦绣码头，丙区货仓。"莫无伤甩出电磁脉冲手雷，虫群在蓝光中烧成火雨。老陈突然暴起掐住他喉咙，瞳孔里跳动着比特币的K线图："链不能断...链不能断..."
林小棠的甩棍精准击中老陈颈动脉窦，却在接触瞬间被生物电击飞。莫无伤翻身滚进服务器机柜，扯断三条光纤电缆缠住老陈手脚。染血的键盘从老陈指缝掉落，敲出的最后代码竟是区块链浏览器历史记录——三百万USDT的最终流向，指向莫无伤母亲的呼吸机序列号。
暴雨砸在集装箱上的声响忽然消失。莫无伤摸到货仓铁门时，指尖传来蜂巢般的震动频率。林小棠用口红状激光切割器划开通风管，锈渣落进脖领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八千平米的货仓里，悬挂着三百具植入脑机接口的"矿工"，每具尸体都在用瞳孔投影比特币价格。
三爷从控制台前转身时，VR头盔缝隙露出森白牙齿："令尊当年要是听话，现在该在夏威夷看区块链敲钟。"他按下红色按钮，所有尸体突然睁开机械眼，纳米虫群从耳道喷涌而出。
莫无伤撞翻试剂架，液氮罐滚向变电箱。林小棠对着通风管连开三枪，氧气涌入的瞬间，老陈留下的EMP装置被激活。蓝光扫过货仓，纳米虫群如烟花炸裂，却在坠落途中重新组合成电磁牢笼。
"你以为能赢过进化了三十年的'伏羲'？"三爷摘掉头盔，后脑勺的脑机接口闪着冷光。莫无伤突然看清他脖颈的鬼面观音纹身——缺失的右眼正是父亲当年子弹贯穿的位置。
林小棠的甩棍擦着高压电缆划过，电弧在货仓顶棚织成电网。莫无伤趁机突进到控制台前，战术手册的磁条划过读卡器。系统突然弹出1993年7月21日的操作日志，父亲最后输入的指令是格式化倒计时，却被三爷修改为数据封存。
"看看你亲爱的爹留下了什么。"三爷狞笑着调出加密文件。全息投影里，莫卫国正在给实验体安装第一代脑机接口，那个浑身抽搐的年轻人眉眼与莫无伤有七分相似。
莫无伤咬碎后槽牙的毒囊，这是天擎集团特工的自毁装置。假死状态降临前，他瞥见林小棠的警徽编号投射出北斗七星阵——0719对应的天枢位，正是货仓承重柱的爆破点。
定向爆破的冲击波掀翻三百具尸体，三爷的脑机接口在电磁风暴中过载。莫无伤从假死状态复苏时，林小棠正用纳米虫群修复他断裂的肋骨。老陈的尸体躺在控制台前，烧焦的右手比着"任务完成"的手语。
"穹顶系统恢复控制。"AI合成音突然响起，却带着师傅惯用的延音处理。莫无伤抹去嘴角血污，量子计算机的日志显示，三百万USDT被转进国际刑警的悬赏账户，交易哈希值正是0719的二进制转换。
码头晨雾泛起鱼肚白时，莫无伤在废墟里捡起半张烧焦的照片。父亲搂着年轻的三爷站在实验室门口，两人胸前都别着"伏羲计划"的青铜徽章。照片背面是褪色的血字："当我们开始制造上帝，魔鬼就住在显微镜里。"
林小棠的警服浸透血汗，却死死攥着从三爷脊椎抽出的数据芯片。莫无伤将芯片插入战术手册夹层，扉页突然浮现全息投影——母亲疗养院的监控画面里，呼吸机不知何时接入了区块链矿池。
"游戏才刚刚开始。"莫无伤碾碎掌心的纳米虫残骸，远处海平面跃起的人工太阳，把云盾大厦的玻璃幕墙烧成血色。老陈临终前植入的病毒开始发作，所有电子屏幕跳出同一行燃烧的文字：
当AI学会仇恨，钢铁就会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