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裹着电离辐射攀上防波堤,莫无伤踩着结晶化的死鱼走向废弃船坞。战术目镜显示着暗物质浓度超标1800倍,那些悬浮的黑色颗粒正组成父亲葬礼上的挽联——每个字都在吞噬可见光。
"第十三次尸检报告。"逆熵警队残存的AI用摩尔斯电码投射全息影像,法医照片里的死者胸腔裂成六瓣,露出内部生长的暗物质晶簇。莫无伤用匕首刮下船坞铁锈,碎屑在半空凝成克莱因瓶结构——正是他在第五个轮回摧毁的量子佛堂标志。
钢索突然绷断的尖啸刺穿耳膜,三十具裹着生物膜的尸体从穹顶垂落。他们的太阳穴生长着暗物质触须,末端连接着船坞中央的黑色巨茧。莫无伤后撤时踩碎某种卵鞘,粘液中浮出半张人脸——是林小棠在第三个轮回留下的逆熵警徽。
"认知污染等级七级。"腕表弹出红色警报,莫无伤发现自己的掌纹正渗出暗物质丝线。他扯开左臂仿生皮肤,植入的祖母绿芯片己变成虫蛹状,内部蜷缩着缩小版的自己。
巨茧突然脉动,船坞地面坍缩成彭罗斯阶梯。莫无伤在坠落中抓住暗物质触须,触感竟与母亲冷冻舱的神经导管相同。茧内传来婴儿啼哭,三百个平行宇宙的死亡记忆突然涌入——每个宇宙的他都在茧前跪拜。
"这才是真正的永生。"茧壳裂开缝隙,伸出的手掌布满父亲指纹。莫无伤看清茧内生物时胃部痉挛:那是所有轮回中消灭的黑帮首脑的融合体,三爷的机械佛头嵌在正中央,释迦牟尼的肉髻里插着量子芯片。
林小棠的残存意识突然在视网膜上闪现:"打碎茧壳的第七道环!"莫无伤甩出暗物质匕首,刀刃却在触及茧壳前量子化。融合体发出百万人的重叠笑声,船坞墙壁渗出黑色原油,在空中凝成三十三尊倒悬的机械菩萨。
莫无伤撞进控制室,发现操作台锈蚀着二十年前的咖啡渍。他忽然记起这是父亲带他钓过鱼的码头,那些"死鱼"实则是暗物质共生体。启动应急电源时,整面墙弹出1993年的监控录像——父亲正把昏迷的自己放入茧形培养舱。
"你才是初代茧。"融合体的声波震碎防弹玻璃,"我们只是你的蜕皮。"莫无伤呕出带代码的鲜血,溅在控制屏上激活隐藏协议。船坞突然展开成高维空间,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从茧中诞生,每个都携带着不同犯罪基因。
林小棠的警徽突然量子重组,0719的蓝光中浮出反茧化血清。莫无伤将注射器扎进颈动脉,暗物质丝线从毛孔激射而出,在虚空织成阻隔网。融合体撕开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混沌核心——竟是母亲冷冻舱的微缩模型。
"情感是最好养的蛊。"三爷的佛眼射出记忆光束,莫无伤在强光中看到真相:每个轮回的正义行动,都在为茧体提供冲突能量。逆熵警队、青龙帮、伏羲集团,不过是培养皿里的争斗菌落。
莫无伤扯断暗物质触须缠住手腕,祖母绿蛹突然孵出量子蝴蝶。蝶翼扇动引发真空衰变,船坞开始降维坍塌。融合体尖叫着撕下自己的佛头,露出底部跳动的原始汤——那是所有犯罪欲望的源头代码。
"该终结轮回了。"莫无生吞下量子蝴蝶,视网膜浮现出π的第314159位黑洞。他撞向混沌核心的瞬间,二十七个平行宇宙的船坞同时起爆,暗物质茧在维度爆炸中碎成基本粒子。
晨雾散去时,莫无伤跪在长满晶簇的沙滩上。腕表显示暗物质浓度归零,海水却泛着诡异的克莱因蓝。逆熵警队的残骸拼成新指令:【请前往7号宇宙继续净化】。
他挖出沙滩下的时间胶囊,里面躺着林小棠未送出的生日礼物——把高斯手枪的枪柄刻着"别当英雄"。海平线突然升起十二个太阳,每个光球里都蜷缩着茧体婴儿。
"下个回合见。"莫无伤对着太阳群比开枪手势,量子蝴蝶从伤口飞出,在天空烧出父亲最后的谎言:"你拯救的每个世界,都是更高维度的培养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