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死死盯着顾宴搭在乔薇薇腰间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失算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乔薇薇会和顾宴搞到一起去。这两个人，一个骄纵任性，一个浪荡不羁，平时见面就互呛，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会结婚。
乔薇薇耳尖泛红，仰着下巴冲刘建军笑：“刘同志，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顾宴说得对，我确实答应不了你。”
刘建军站在台上，脸上的笑容僵得像块冻硬的抹布。他微微低着头，看似在掩饰尴尬，实则眼底翻涌着阴冷的怒意。
“顾宴……”他在心里狠狠咀嚼着这个名字，后槽牙咬得发酸。
台下议论声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耳膜——
“刘建军怎么专盯着高干子女啊？”
“好像听说是乱搞男女关系被查的，怎么连人家要结婚的也盯着看。”
“前脚刚被调查，后脚就想攀乔家的关系……”
“该不会是故意演戏转移视线吧？”
这些窃窃私语比预想中更刺耳。
刘建军藏在袖口里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他原本盘算得精妙：只要乔薇薇当众拒绝，他就能顺势把自己塑造成“痴情受害者”，而乔薇薇则会因为傲慢态度成为众矢之的。
可现在——
刘建军喉结滚动，强压着胸腔里翻腾的怒火。他缓缓抬起头，脸上己经挂上恰到好处的苦笑：“原来是这样，恭喜二位了。”声音顿了顿，像是艰难地咽下某种苦涩，“是我唐突了。”
台下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句：“刘同志，钢材案的交易查清楚没啊？”
刘大庆猛地站起身来，“自然，公安局的同志们调查的一清二楚。”他脸上的横肉堆出殷勤的笑，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台前，一把拽住刘建军的胳膊："各位领导见笑了！我家这小子就是太实心眼，年轻人追求新潮闹出这样的笑话......"
他边说边用力掐了掐儿子的手臂，暗示他赶紧配合。
刘建军被掐得一个激灵，立刻换上憨厚的表情，摸着后脑勺傻笑："是是是，爸说得对，我就是......就是太仰慕乔同志了......"
顾振国坐在第一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鹰隼般的目光在刘家父子身上扫过。
乔栋梁则冷哼一声，扭头对身旁的政委低声道："刘大庆这老狐狸，倒是会打圆场。"
台下又响起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刘大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仍强撑着笑脸："建军，还不快给几位叔叔伯伯赔不是！"
乔栋梁铁青着脸，军装下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端起茶杯重重一放，搪瓷缸底在桌面上磕出"铛"的一声脆响。
他算是看清楚，这是想让他闺女当场下不来台，要不是那个顾家那个二货救场，他家薇薇还要被缠着不可了？哪里来的流氓理论。
"刘副主任，"他咬着后槽牙，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元旦慰问演出是军民联欢，不是你们家说亲的戏台子。"
会场霎时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刘大庆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拽着儿子的手不自觉地使了狠劲。刘建军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出声。
顾振国突然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军装袖口："老乔，孩子们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处理。"
这话听着是打圆场，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分明在说：你们刘家那点龌龊心思，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会场角落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轻笑。一位身着笔挺中山装、鬓角微白的长者缓步走来，肩章上的金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恭喜啊，老顾。"他拍了拍顾振国的肩膀，眼角笑纹里藏着几分促狭，"你家这小子的介绍信还是我给写的。"
顾振国和乔栋梁同时愣住了。这位可是军委的杨老，平日里连他们都难得说上几句话。顾宴这小子——居然能请动这位大佬当介绍人？
杨老从兜里掏出包大前门，慢悠悠地弹出一支："怎么？当爹的还不知道自己儿子有多大能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台上脸色煞白的刘家父子，"年轻人嘛，该成家时就成家，总比某些人整天琢磨歪门邪道强。"
刘大庆的腿肚子开始打颤，这是他们当年战场上的老班长。
他这才注意到，会场后排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纪检的人，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而自己儿子站在台上，活像个被扒光了示众的小丑。
顾宴在门口冲杨老眨了眨眼，换来老人家一个嫌弃的摆手："赶紧滚蛋！"可那语气里的宠溺，连乔薇薇都听得真切。
首到小两口跑没影了，顾振国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要给杨老点烟："首长，这......"
"别首长首长的。"杨老吐了个烟圈，眯眼望着刘家父子的方向，"我就是来讨杯喜酒喝。"他忽然提高声调，"顺便看看，咱们队伍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最后一句话像记闷雷，炸得刘大庆眼前发黑。
“来了正好！”顾振国从军大衣内兜掏出两瓶贴着特供标签的茅台，往桌上一放，瓶底与木质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乔，"他朝乔栋梁抬了抬下巴，"本来打算等俩孩子办酒时再开的。"
瓶身上"军需特供"西个烫金大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引得周围几个干部都忍不住侧目。
乔栋梁眼睛一亮，正要伸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眼："少来这套！你家那小混蛋拐我闺女的事还没算账呢！"话是这么说，手却诚实地摸上了瓶子。
顾振国正满脸红光地举着酒瓶，手指特意着瓶身上"特供"二字，声音洪亮："这酒可是顾宴在西南军区比武拿第一的奖励，首长特批的！"他余光瞥见乔栋梁果然露出惊讶神色，心里暗喜，手上越发卖力地拧开瓶盖。
他儿子不讨老丈人喜欢，他这个当爹的总得帮帮忙啊。
"哗啦"一声，清澈的酒液倾入搪瓷缸。门外传来文工团姑娘们的欢呼声，和会场里经久不息的掌声混在一起。
顾振国正得意地给众人倒酒，搪瓷杯里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夸儿子在部队立功的事，杨老突然"噗"地一口喷了出来。
"老顾，你这特供茅台..."杨老咂摸着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怎么喝起来跟兑了水的二锅头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