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转身扑向床头柜,一把抓起手机,看也没看顾承舟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了病房自带的独立洗手间!
“砰!”洗手间的门被她用力关上,落锁。
隔绝了外面那个危险的男人。
苏晚星背靠着门,手依旧扶在门把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手机还在掌心疯狂地震动着,屏幕上“林薇”的名字还在闪烁着。
她颤抖着手指,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喂?薇薇……”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刻意压低的嗓音,像刚睡醒一般。
“晚晚!我的天!你终于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薇焦急的大嗓门。
“你怎么样了?我刚听你们公司小张说你累晕倒送医院了?怎么回事啊?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好友熟悉而焦急的关心,像一股暖流温暖了苏晚星此刻的内心。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滚落下来。
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压抑的呜咽和剧烈颤抖的肩膀,还是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去。
“晚晚?晚晚你怎么了?别吓我!是不是那个姓顾的王八蛋又欺负你了?!”
林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你说话啊!你在哪家医院?!”
洗手间门外。
顾承舟依旧站在原地,维持着苏晚星冲进洗手间时的姿势。
他听着门内隐约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啜泣声,那细微的、像受伤小动物般的呜咽,如同无形的丝线,一圈圈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
目光沉沉地落在紧闭的洗手间门上,又缓缓移到床头柜上那杯他放下的温水,以及旁边那个依旧原封不动的保温袋上。
无能?
他刚才的话,似乎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洗手间里,苏晚星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混合着林薇在电话那头焦急愤怒的询问声。
顾承舟的眉头深深蹙起,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烦躁,愠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懊悔?他烦躁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更深沉了几分。
他不再停留,转身,脚步有些沉重地离开了苏晚星的病房。
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门内那个小小的、充满委屈和泪水的世界。
他走到隔壁自己的病房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立刻进去。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再次投向隔壁那扇紧闭的门板,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啜泣声,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片刻,他才推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高级病房的隔音很好,门一关,走廊和隔壁的声音便彻底消失了。
顾承舟靠在门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医院花园里稀疏的人影,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胸口隐隐传来熟悉的闷痛感,提醒着他身体的不适。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深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源自内心的疲惫。
他想起苏晚星晕倒前最后看向他的眼神,惊惶,恐惧,还有……一丝被深深刺伤的倔强。
也想起她冲进洗手间前那通红的眼眶和强忍的泪水。
“无能”……他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一圈微澜,随即又被更深的烦躁压下。
他不需要这种无谓的反思!商场如战场,容不得半分软弱!
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亮出那份危险的预案,就该承受随之而来的一切!
可为什么……听到她压抑的哭声,胸口那股烦闷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滞涩难当?
他烦躁地扯了扯病号服的领口,走到床边,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头柜。
那里放着他换下来的衣物。深灰色的羊绒开衫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而在开衫的口袋边缘,一个微小的、闪着金属冷光的东西,露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是那只企鹅挂件。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口袋深处取了出来。
冰凉的金属触感贴在掌心,它静静地躺在他宽大的掌心里,那么小,那么轻。
他紧紧攥住了那只小小的企鹅,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深邃的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那些被强行压抑的、连他自己都未曾看清的情绪,如同海底的暗流,终于要冲破冰封的海面。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病房门!
可刚走到门口,扶在门把上的手却不自觉的撤了回来。
顾承舟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胸口那阵烦闷滞涩的感觉非但没有随着距离拉远而消散,反而像藤蔓般缠绕得更紧。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暗涌。
那只冰凉的金属企鹅,此刻正被他死死攥在掌心,坚硬的边角硌得皮肤生疼。
圆滚滚的、憨态可掬的轮廓,此刻却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
七年前她眼底瞬间炸开的亮光,一周前清晨地毯上那抹孤零零的微光,还有她晕倒前那倔强又惊惶的眼神……无数画面在脑中疯狂冲撞!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堤坝!
他要问清楚!现在!立刻!马上!
他受够了这该死的猜疑和失控感!
顾承舟猛地转身,一把拉开了病房门!力道非常大!
他几步就跨到了隔壁病房门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凛冽的、不容置疑的气势。
他甚至没有敲门,右手首接握住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就要用力拧开!
就在他指尖发力、门锁即将发出轻响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