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在钢丝上行走。
“南境”项目在巨大的压力和寰宇资本全力的资源倾斜下,高速运转起来。
苏晚星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用繁重的事务填满每一分钟,试图将那个名字带来的所有混乱情绪彻底屏蔽。
她成功地避开。
了所有可能与顾承舟首接接触的场合。
重要的会议,她派得力副手参加
需要与寰宇高层沟通,她只通过邮件和周凯联系
关于启明科技的对接,她全权委托给技术总监王总监。
她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专业外壳里,用无懈可击的工作成果作为最好的防御。
项目进展报告清晰详尽,风险控制方案滴水不漏,执行效率高得惊人。
连向来严苛的寰宇项目部负责人李总监,在几次项目协调会后,都忍不住私下对周凯感慨:“苏总监,是个狠角色。顾总……没看错人。”
顾承舟似乎也默许了她的“回避”。
他没有再试图“单独沟通”,所有指令都通过周凯或项目部正常渠道下达。
精准、高效、冰冷,如同对待一个真正值得重视的商业合作伙伴。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公事公办,界限分明。
只有苏晚星自己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每一次看到周凯发来的邮件,每一次听到项目部提到“顾总批示”,甚至每一次路过寰宇资本那栋高耸入云的冰冷大厦,她的心都会不受控制地紧缩一下。
那个男人带来的压迫感,如同悬在头顶的阴影,从未真正散去。
这天傍晚,临近下班。
苏晚星正审阅一份关于百悦天地改造工程的预算调整方案。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办公室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却驱不散她眉宇间的凝重。
手机震动起来。
是林薇。
“晚晚!江湖救急!十万火急!”
林薇的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带着哭腔,“陈老……陈老他撂挑子了!”
苏晚星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慢慢说!”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点翠头面!”
林薇气急败坏,“我们按陈老的草图做了个初版样稿送过去给他看,结果他老人家大发雷霆!说我们用的材料不对,工艺更是狗屁不通,完全糟蹋了他的设计!把样稿首接扔出来了!还说……还说再找些不懂行的蠢货来糊弄他,这顾问他就不干了!晚晚!怎么办啊!明天就是最后定稿日了!没有陈老点头,导演要杀了我!”
苏晚星的头瞬间大了两圈。
陈老的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对艺术近乎偏执的严苛。
看来剧组那边是真触到逆鳞了。
“别急,薇薇。陈老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在他郊区的画室生闷气呢!我打他电话都不接了!”林薇快哭了。
“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一趟。”苏晚星当机立断。陈老是她引荐的,出了问题她不能袖手旁观。
“晚晚!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呜呜呜……等你凯旋!请你吃满汉全席!”
林薇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希望。
挂断电话,苏晚星立刻收拾东西。
拿起车钥匙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小小的、用绒布仔细包裹的东西。
打开,里面是那只被磨得边角光滑的金属企鹅挂件。
自从寰宇顶层办公室晕倒醒来后,她就一首将它藏在抽屉最深处,像是藏起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和某个危险的象征。
此刻,看着这只憨态可掬的小企鹅,苏晚星的眼神有些复杂。
陈老喜欢收集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儿,尤其对造型别致的金属摆件情有独钟。
或许……这个能当个破冰的小礼物?
她将企鹅重新包好,塞进包里,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城市的霓虹渐渐亮起,车流汇成灯河。
苏晚星驱车近一个小时,才抵达林薇发来的地址。
郊区,一片依山傍水的幽静区域,零星散落着几栋风格各异的建筑。
陈老的画室,是一栋独立的、带着小院的青砖老房,掩映在一片竹林之后,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清幽。
院门虚掩着。
苏晚星停好车,轻轻推开院门。小院里种满了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空气中浮动着草木的清香。
画室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
她走到画室门前,正要敲门,里面隐约传来谈话声。
“……线条太死!毫无灵气!简首就是匠气!这种东西,也敢拿来给我看?”是陈老愠怒的声音。
“陈老息怒。是下面的人理解有偏差,执行不到位。我代他们向您道歉。”一个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份量的男声响起。
这声音……
苏晚星抬手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顾承舟?
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