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明立刻组织了一支几百人的敢死队,朝林子冲出去跑到江边。我也踊跃的参加了,跟在他们身后跑到江边去坐船。李辉端着一挺机枪也在旁边。
江边剩下的还有十条船,多余的是一些竹筏。几十个人一跳到船上,划着船就朝江对岸机关枪传来的方向奔去。几百人敢死队冒着枪林弹雨往江对岸顶,头顶上七八架飞机嗡嗡的继续往江面上投弹。
我坐在一条竹筏上,背了一个包袱袋,里面装了很多石头,等船划到江面中间的时候,我从包袱里掏出石头就狠狠朝江岸口一片小树林里扔过去。在那个小树林里面,有一座修建起来的碉堡,机关枪的子弹就是从这碉堡里射出来的。隔着几十米远,我们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
我没有枪,就站在竹筏上拿石头朝那碉堡方向扔,一点都不夸张,那时候能用的就只有石头。
陈耀明就站在一条船头上,端着一挺轻机枪朝那江口小树林的方向扫射。其余人也站在船上,几十条步枪端着朝那碉堡方向“砰砰砰”的射。突然间,那碉堡里的机关枪射出一排子弹出来,子弹嗖嗖朝我们身边飞过来。那一瞬间,好多人中弹,二三十个人吐着血从船上摔了下去,掉进江水里。
陈耀明胳膊也中了一弹,流着血坐在船头上,船上几个红军士兵急忙上去扶起他。
我趴在船上,刚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江面上一大团血水,尸体一具一具顺着下游飘。
李辉站起来就在旁边大喊:“冲过去!冲过去!把那机关枪给我拔掉,拔掉!”
当时,我们就还剩下四条船一条竹筏,其余船都已经被炸断被江水冲走了。四条船上,我们还剩几十个人。几十个人就拼命划着船,冒着碉堡里射出来的机关枪子弹,朝那碉堡的方向慢慢逼近。过了一分多钟,就快要靠近碉堡的时候,四条船上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不少人一个接一个被机关枪打中,掉进江水里。
我很幸运,我没有中弹,我感觉自已就像条八王命,死不了的那种。
船只刚一靠岸,我们十几个人就纷纷跳下船,一拥而上的朝树林那碉堡方向发起冲锋。尽管只有十几个人,但我们还是奋不顾身的往前冲,我们当时心里就只有一个使命,就是拔掉这座机关枪的碉堡,掩护几千红军成功渡江。
就在这个时候,碉堡里冲出来了两个桂军士兵。这两个桂军士兵端着步枪,刚冲出来就端着枪朝我们射。隔着三十多米远的样子,我们十几人站在江边,子弹就朝我们射过来。
我们本来是看见只有两个桂军士兵,所以根本就不畏惧,昂首挺胸嗷嗷叫的继续往碉堡方向冲。
结果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两个桂军士兵枪法准得离谱,打完一枪就拉一拴,打完一枪就拉一拴。我们刚往前冲了十几步,五六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我是冲在最后面的一个人,这几个人刚往地上一倒,我就吓了一大跳。
两个桂军士兵一边朝我们射子弹过来,一边往树林里退。一个桂军士兵站树旁边就开口大骂:“叼你老味,吾知死活的!”
隔着二十多米远,我们听到了他的骂声。
当时我们也很生气,一群人端着枪就朝那两个桂军士兵射过去。我从地上捡起一把步枪,也朝他们开枪射过去。
两个桂军士兵调头就跑,脚底跟抹了油一样,一窜就跑到了树林里面一块岩石后面。
两个桂军士兵趴在岩石上,居高临下的开枪继续朝我们射击。砰!砰!砰!又几声响枪。一瞬间,我们又倒下了几个人,站在我身边的就只剩三个人了。
这时候,李辉从江水里爬上了岸来,浑身湿淋淋的。
李辉气喘吁吁跑到我面前,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把那碉堡给拔掉?快!给我冲上去!”
我着急的对李辉说:“不行!冲不过去!那两个人枪法太准了,就没一枪打空的。”
我和李辉刚对话完,碉堡里又射出了一排机关枪的子弹。
我们一听到枪声,纷纷卧倒趴在地上,子弹嗖嗖从我们头顶上方猛烈飞过。
江边上,几条竹筏冲了过来。陈耀明带着几十个伤痕累累的人红军士兵跳下了竹筏,一拥而上的冲到我们身后。
陈耀明刚冲过来,大声就喊:“冲上去!把那碉堡给我拔掉!”
一声令下,几十个红军士兵攻势如潮水一般,嗷嗷叫的朝碉堡方向猛冲。
我端着枪也跟着往上冲,雄赳赳气昂昂的,嗷嗷叫的冒着枪林弹雨迎头而上。
一边冲,我们一边有人倒下,几十个人倒着倒着,冲到碉堡面前的时候就剩七八个人了。
陈耀明从包袱里掏出一捆手榴弹,冲到碉堡面前就从机枪口子里扔了进去。几秒后,“轰”的一声爆炸,碉堡里面冒出了一道黑烟。响声刚落一会,几个红军士兵纷纷冲进碉堡里,把里面的机关枪端了出来。
李辉一脸激动的冲上去,攀爬到了碉堡顶端上,高高站着挥手。
“哈哈!碉堡我们拔掉了,拔掉了!”
李辉一激动,我们也都很激动,纷纷转身朝江对岸挥手。
此时,天上嗡嗡飞的几架飞机,也慢慢飞走了,看着好像是没油了。
我们远远的看过去,江面上冒着密密麻麻的脑袋,一团团的,有几百个红军士兵正在游过来。对岸也行驶过来十几个竹筏,每个竹筏上面都站着几十个人。同时,江岸边一团灰压压的几千人又重新聚集了回来。
过了一会,江岸边聚集的几千人有的坐在竹筏上,有的游在水里,陆陆续续的朝江中间游过去。
我站在碉堡旁边,远远的能看见,江面上已经有将近一个师的人快游过来了。
李辉站在碉堡上正兴奋的挥手,高声欢呼,突然一颗子弹打到他耳朵上。
“啊!”李辉惨叫了一声,手捂着流血的耳朵从碉堡上滚了下来。我们吓得赶紧冲上去,接住了李辉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