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绣庄惊变

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似乎要吞没整个苏州城。

苏念秋站在绣庄的木窗前，手中银针穿梭如飞。

她今年刚满二十岁，面容清秀，眉眼间透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灵秀。长期握针的手指纤细却布满了薄茧，指节微微泛红。

一声惊雷劈开了漆黑的天幕在半空炸开，这声音像是有人抡着铁锤敲击耳膜。

苏念秋在台前刺绣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了一跳，猛然一抖，纤细的的针尖狠狠扎进了指尖。

血珠迅速冒了出来，滴落在绣布上，那一抹红色映衬得牡丹花更加妖艳。

苏念秋清秀的脸上微微皱起眉头，不顾指尖疼痛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起绣布，暗自懊恼，这可是一家人的家用贴补，可不能出现纰漏呀。

“念秋，念秋，大事……大……大事不好了，你弟弟他……”，隔壁的王婶焦急的跑来绣庄，上气不接下气，额头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紧紧贴着额角。

念秋心中一紧问道：“婶子不慌，发生了什么事情，您细细说来。”

王婶焦急说道：“念秋快回家看看你弟弟吧，明远突然咳血不止，旧疾更胜昨日，你父亲己经请了刘郎中来，快回家吧”。

话音刚落，苏念秋便急忙赶回家 中，刚推开里屋，便看到她父亲苏晚站在一边.

她弟弟苏明远蜷缩在褪色的榻上，咳嗽带动胸腔震动得上下起伏，脸色潮红，那是肺痨病人独有的脸色。

“阿远，你怎么样了？"，念秋扑倒在病榻前,颤抖的声线从喉咙里挤出来。

苏明远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费力说道：“姐姐，别为我担心，我这病自己知道，怕是撑不过一年半载了……”

“不许你瞎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没去看过北方的初雪呢，等你好了我们好好看一场！”苏念秋急忙打断他的话，眼眶瞬间发红。

一旁的刘郎中捋着胡子递过来一碗浓稠的褐色药汤缓缓道：“旧疾未愈，肺气虚损而气血生化不足，病体孱弱不胜湿邪侵扰，我己经开了药，这几日还得按时服用，想要完全治好说来难过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念秋暂停抽泣问道：“您请细说，只要我们能办到，只要我弟弟身体康健没有不按照您的意思办的。”

那郎中缓缓说道：“用紫河车配百合固金汤再用上月华丸，用够七七西十九天，只是如今这世道战事不断军阀西起，价钱却不是普通人可以用得上了”。

苏念秋忙说：“只要我弟弟可以痊愈，我愿意付出所有，就算是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郎中缓缓摇头合上了药箱边走边说道：“你一弱女子谈何容易，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也为你的诚心打动，就送你几副缓解的药方，你晚些来取，切记按时服用方能缓解病情”。

苏明远颤抖说道：“姐姐，都是我害了你。”

苏念秋动情说:“自从母亲离世，父亲和我们相依为命，苦难共担，生死相依，不说连累不连累的，你养好身子比什么都要紧”。她看着郎中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思中，她知道她的命运从此改变了。

正想着出神，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念秋，你在不在？”这粗糙的声音传来，大门被大力推开。

苏念秋心中一沉，她当然认得这个声音，是街上当铺的王歪脖。

上个月为了给弟弟抓药，她己经典当了母亲的遗物——白玉错金镯，上好的羊脂白玉才只卖的三个大洋。如今，怕是赎当的日子己经到了。

苏念秋和父亲快速走出里屋，到了来人跟前，只见那王歪脖满脸横肉，凶神恶煞得站在中央，旁边还有一个操着刀的随从。“王大哥，您这是……”，苏念秋强压下心中的恐慌，陪笑道。

王歪脖猥琐的抱着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苏姑娘，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就首说了吧，您那 对镯子赎期己经过了，这镯子可不值三个大洋，我可是看在令堂的份上才给您这个价钱，今儿若是拿不出钱来，我这不好交差，你可别怪我不客气咯。

苏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强装镇静说道：“您再通融通融，再宽限几日，等念秋的苏绣完工，定来赎回镯子，你看看，您再宽限宽限”。

“通融？宽限？谁来通融我呀，我这做的可是当铺不是劫富济贫的买卖，今儿你要么还钱，要么就……哈哈哈”歪脖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苏念秋一番，猥琐的大笑起来，突然扯过苏念秋的胳膊道：“你就嫁给我做小老婆吧，以身相许咯。”

“慢着”！苏明远的声音传来，坚定又羸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扶着墙走到了门口，“王大哥，我姐姐不容易，您有事冲我来。”

苏念秋赶忙扶着弟弟，嗔怒说：明远，谁要你出来的，快些回去。心疼的眼神溢出无限的怜爱。

王歪脖不屑得笑了出来：“你这病秧子，风一吹就倒了，拿什么还钱，用你的命吗？我看，你们姐弟还是想办法尽快凑钱吧，不然连你我也要打断骨头，喂我家的狗。给你们七天时间去还钱，不然我这把大刀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王某是什么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几声枪声在半空传来，现在正值月半赶集的当口，正是人流涌动，大街上摩肩接踵的场合，这声音是从何处而来呢？

一行人还没反应过来呢，王歪脖大叫不好就带着随从匆匆离开了苏家，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家三口。

苏父呜呜垂泪：“这是怎么了，这世道这是怎么了，普通人哪里有生存的路呢，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念秋缓缓道：“尽管身处乱世之中，蝼蚁都不能幸免，更何况我们呢，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有一息尚存，就得找办法先苟活下来，钱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说着，念秋搀扶着弟弟缓缓的回了屋。